第 72 章(2/2)
“是啊,不光名字巧,模样也一样,这副身体跟我原本的世界几乎是一样的。”
景容:“哇。”
景容“哇”得很不走心,眼睛闭上后就没睁开过,这个字也说得毫无惊讶感,简直跟“哦”是同一个调子。
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要还在回应,闭着眼睛也没关系。他跟景容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还提到了一本叫做《少主》的短篇小说。
“让我猜猜,在那本书里,主角是不是腿断了之后再也没站起来过,是不是死得很早?没到二十岁就死掉了?”
温故微微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黑沉的眸中含着看不透的情绪,景容深深凝望着温故,迟疑许久,才犹豫不定地道:“猜的。”
两人的声音很低,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低语,隐在马蹄声和车辙声之下,被无垠的寒夜所吞没。
天上无星无月,黑暗褪去后,天边渐渐亮起一抹淡淡的光亮,景容也很久没再给过回应,他的手搭在温故腰间,拽住温故的衣物,指尖微微用力。
他拽住温故,像拽着他黑冷人生中仅有的暖意,不愿放手。
可是天太冷了,禁地太远了。
他的眼睛很干涩,因为强忍困乏,眼眶变得通红,眼白布满血丝,又被眼睑掩住,藏在黑夜里,叫人看不清楚。
可他痛苦的模样还是收在温故眼底,温故回过头,声音焦急:“林朝生,再快点!”
说了一整晚的话,温故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说完后又看向景容:“快到了,就快到了。”
一路上,林朝生给马续着灵力,才保住这匹马不被累死,还能全速奔跑。应了声“好”,继续全神贯注地看路。
以前靠着内门弟子的身份和主子的重视,林朝生在景家横行霸道,如今这么看来,能在第一名门的弟子里站稳脚跟,还真不是个空壳子。
抛开别的不说,就驾马车这点本事,就不是人人都会的。
在夜路加山路的双重加持下,还能又快又稳,这世间恐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马车终于进了后山范围。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温故叫停了马车,这里有条小道可以直通禁地,他背起景容就往禁地赶。眼看巫苏擡脚就要跟过去,林朝生赶紧拉住了他。
比起巫苏的没眼力见,林朝生其实非常懂分寸,在西山的时候,景容一说要去禁地,林朝生立即就明白了个大概。
巫苏揣着狗崽子,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干嘛啊?”
林朝生重新坐上马车,把缰绳挪开:“巫少主,您是忘了差点被禁地的黑气搞死的事情了吗,上赶着送死,嫌命不够长?”
经林朝生这一提醒,巫苏猛然醒悟过来,然后他更慌了:“可可可是温故他……”
那黑气那般要命,温故全无灵根,不得立刻横尸禁地?
他越想越后怕,可又被林朝生死死拽住,根本没法追过去。他再次回过头,急不可耐地道:“我得去把温故找回来,他不能出事!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他说得这般认真,结合着之前说的话,林朝生下意识道:“你也喜欢温故?”
这个“也”字就很耐人寻味,据他所知,景容、景辞,现在还要加个巫苏,温故这人什么变的?天生美人骨,狐貍精转世?
巫苏解释道:“哎呀不是啊,他就是,哎呀他……我跟他是那种身体跟身体,就是……那种,反正不是喜欢!”
他自认解释得很通透,听得林朝生脸登时就绿了,然后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在一起,他拽紧巫苏,眉目冷峻:“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直以为温故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没想到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难怪以前温故天天都出去找巫苏,合着他俩胆子这么大,甚至在景容眼皮子底下偷人?
想到这里,林朝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巫苏并不知道林朝生所想,还在继续语出惊人:“我跟他一直都那样啊,我控制不了啊……”
林朝生猛地闭了下眼睛,把巫苏一把拽过来,行云流水地扯下巫苏的腰带,将其绑住,然后往马车里一扔,冷着脸道:“那你控制一下。”
巫苏:?
巫苏不能懂,为什么他都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了,林朝生非但不管,还把他给绑起来?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两人各说各的,扯了好半天,最后林朝生终于受不了了,把巫苏的嘴也给堵了起来。
自此以后,耳边一片清净,林朝生顿时就舒服了。
他回过头,沉默地注视着被他五花大绑又可劲挣扎的人,目光留在这人脸上,眼睛微微眯起。
比不上,完全比不上。
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少主。
密林中,越是靠近禁地,周遭给人的感觉就越是压迫。虽说温故在后山住了许久,但他还从未真正深入靠近过那片禁地,就算有不小心行差踏错的时候,也都是在边缘位置就停了下来。
那片视线不清的禁地颇有些诡异,位置时常变动,有时会在悬崖正下方,有时又会在偏离悬崖的地方,就像是,风往哪边吹,就会把禁地往哪边带,很离奇。
不过,它却也只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移动,不会超出那个范围。当温故一路走来,不慎踩到一串铃铛线的时候,他就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进到那里了。
大片大片的浓雾挡在眼前,一步之隔,身后的道路清晰可见,往前是一片朦胧。他站定片刻,把景容往上托了托,一脚就踏了进去。
“景容,你听我说,在接纳诅咒的时候,你试着控制一下,一点点,看能不能只收取一点点。只要体内的力量小了,或许就不用担心抵不过反噬,万一这是个机会……”
只一瞬间,天地色变,眼前的一切忽然暗下来,变得阴森无比。上空黑雾遍布,叫人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也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
明明是走进了悬崖之底,这里又似乎不是,甚至已经不是山间,而像是另外的空间。辽阔的,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
一丝晦暗的光线从黑雾中穿透进来,照在一道黑色的高柱上,那上面,钉着把长剑。
就在温故看到那柄长剑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背上的重量也一下子没了。景容不见了。
眼前不再是黑暗的场景,而是山石峭壁,是极其普通的悬崖底部,中间还淌过一条不大的河流。
流水声响在耳畔,他后知后觉地转过身,轻声唤道:“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