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青梅竹马(一)(1/2)
if:青梅竹马(一)
暮春时节,花团锦簇。车马自江都而行,所过之处,带起一路烟尘沸腾。
魏襄撩开车帘,遥望远处,而此时此刻,他正思念着的那人也在远处的那一方天地。
稍许时候,魏襄松开了车帘,他低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掌中所握的一支珠钗——这是他离京时,那人匆匆从发上解下,送给他,她红着眼眸千叮万嘱,要他不要忘记她。
那个时候,她见他翻身上马,想要上前拽住他的袍子,但纠结良久,终觉不妥,所以才将她的珠钗赠他。希望他好好保管,珠钗天长地久在他身侧,就像是她在。
距今一别已有六年,魏襄握紧手中珠钗,回念往事,他心中涌动着难言的情愫。只盼着车马快一些,再快一些,去到她面前才好。
一行车马抵达上京时,已是数日后,魏襄一入城,就换了马匹,向侍从说一声给父亲传个信,之后魏襄便直奔周国公府前去。
行到中途,传来一阵异响,魏襄本是要往另一条街道而去,但在侧目之时,却瞥见那辆失控的马车上的标志,与他的记忆重叠,正是周国公府家的马车。
魏襄心思一动,折身策马而去,在那辆马车翻地倾倒之前,率先跳到了车上。车夫早被震到一旁,捂着胳膊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又见魏襄来到,这车夫连忙道出一声:“小心啊。”
魏襄双手勒住缰绳,过了好一会儿,才使那狂躁不安的马匹冷静下来。
待到乱象平定以后,周遭百姓见魏襄挺身而出、制服烈马,纷纷呼出一声喝彩。魏襄落下马车,他立在车门之外,向里面的人询问一句:“可有受伤?”
里面的人一听到这年轻男子的声音,便是一愣。周雪韶坐直了身子,过了一会,才温声回应,“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曾受伤。”
听着她的声音,魏襄心中一动,他便知晓,会是她。
隔了一会,车马里面的人掀开车帘向他望了过去,而魏襄也见到了比旧年更为长开一些的女子的面庞。纵然他曾有千番思量,却也是如何都想不到如今的她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好看。
“多谢公子搭救。”周雪韶坐在马车内,将先前感激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也是在这个时候,魏襄才意识到了另一点——她,没有认出他。
这个念头油然而生,魏襄怔愣片刻,但见周雪韶眉眼清清泠泠,见他俨然是见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魏襄本想提醒她,他为谁,但转念一想,心中负气。她缘何认不出他来?为着这个,魏襄闭口不言。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未过多久,魏襄同她一笑:“举手之劳,还望周姑娘莫要挂怀。”
虽是心中负气,但魏襄还是出声提醒了她。一声“周姑娘”,总该让她明白此刻立在她面前的人,是曾与她相熟之人才对。
只是对面的年轻女子却在听闻这等称呼后,面上只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她朝他轻轻一笑,“今日公子相助之恩,小女子定当铭记在心。公子既然知晓我是周国公府家的女儿,来日若公子有需要忙的地方,可来寻我。”
她真的,一点都没认出他来。魏襄的心冷了下去,然而面上却仍是挂笑的。他轻轻应了一声“好”,而后望着她与侍女一同下车,返回周国公府。
周雪韶没有回头。
魏襄便一直望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
马匹有异,现在虽是安定下来,但周雪韶却还是不敢再坐。索性此处距离周国公府也不算太远,周雪韶步行回去也是无妨。
只是行到中途,周雪韶顿了顿脚步,望向身旁侍女,说道:“可觉得方才那名男子很是面熟?”
侍女茫然摇头。
周雪韶虽未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心中实则已有思量,她吩咐侍女几句话,之后才重新动身回到周国公府。
不过那人将自己回来的消息隐藏得极好,任由周雪韶请人出去打听,都不曾得到回音。无端端的,她也不想亲自登门,有关这事只好不了了之。
隔了几日。
周雪韶与城内几家女儿去到湖上游玩,江楼风光甚好,她们眺望远处,只见连绵烟色钩织成一派江景。
她们笑玩几许时候,却不想江楼上又来了客。周雪韶心生不快,只因先前与店老板约定时,便是承包一座江楼,不与外人同观。如今来有他客,显然是店家违背先前的约定。
她正想让侍女出去与来人说明情况,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周雪韶微微擡眸,想起上回与这声音主人相见时的场面。
无论如何,她总归都不能驳了那人的面子。
周雪韶让侍女传话,只说今日由她请客,公子自便就好。另外,她还叮嘱侍女莫要向那人透露是她。侍女连连应下,周雪韶跟快听到开门声。
侍女也如她所言,不曾提及今日承包江楼的主人是她。按道理来说,他既然是为访江楼风景而来,在得了应允后,理当离开自便,可他没有这样做。
魏襄只道:“既是如此,定是当面感谢小姐才好,不知是否方便?”
侍女支支吾吾,后来念及自家姑娘的态度,还是将拒绝的话说出了口。
魏襄在得了答复以后,便不再多言了。待到那侍女离开后,魏襄停在房门处,似是要透过这扇房门,望向正置身里侧坐着的那人。
然而终究有物相隔,阻拦了他的视线,叫魏襄不能望见周雪韶的身影。本以为会就此不了了之,哪想到在他离开之前,他听到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虽只是一句应答,但那熟悉的语气和语调却让魏襄顿住了脚步。
其实他今日来到这里,与周雪韶并非只是单纯的“有缘”二字。魏襄特意寻人打听过,才会赶在这时候前往江楼。
所以魏襄心知肚明,这座江楼之内必有周雪韶所在之处。
可虽是如此,魏襄却还是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脚底生根,不为其它,只因思念——谁让他们如今迟迟还未相认?便是如此,纵然在再见面,魏襄心中的惦念之情,更是难以消散。
魏襄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折身离开这一层,去往别的楼层。
侍女回去后,告知周雪韶如此,周雪韶颔首,有意朝门外探去一眼目光,不过门已然被关紧,她也是瞧不见他的。
侍女对她此举心有不解,趁着旁家姑娘三三两两地聚首闲谈时,向周雪韶问出了声,“姑娘,姑娘是一早就知道那位公子是原先救助过我们的人吗?”
她方才开门瞧见那人时,心里也是惊了一惊,门外那名男子,分明就是当日周国公府的马匹受惊之时,对她们出手相救的公子。
周雪韶目光从紧闭房门处转到她身上,笑而不语,算是默认。见自家姑娘这般态度,侍女更是疑惑,不禁疑惑出声:“既是那位公子,姑娘为何有意……避而不见?”
周雪韶心中自有一番计量。她不曾与侍女多言,只告诉身旁侍女,“他会再来寻我的。如果他是那个人,他会再来的。”周雪韶重复说道。
然而侍女尤其不解自家姑娘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周雪韶无心与侍女解释太多,后来旁的姑娘话中提起她来,周雪韶笑脸相迎。
“定亲?家中尚无安排。”周雪韶听清她们的话后,微微红了面颊。她们却是谈得开,向她说起她们的兄长来,都是如何一等一的人物。
只是这一番话方才说罢,另一边便有拆台的人——
“宋姑娘将自家兄长夸耀成这般,好似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却是听家中长辈偶然提起过,宋公子学业不精,可是气煞了宋家老爷呢。”
“你……”那夸耀自家兄长的宋姑娘,听闻此言,一下子脸红起来,方才话中的确多有虚言,却没想到会当堂遭人拆穿,一时又气又羞,然而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周雪韶在旁一见,连忙出言,将话题从这事上转到别处去。后来几人重新言笑,周雪韶却若有所思,视线飘到大开的窗子外面去,见到外界江景,脑海之中若有回忆。
她已过及笄之年,却仍未定亲,甚至连一丝亲事的风声都没有。而在座诸人,有的比她年纪小的,都有了议亲对象。其实家中也有向她言及过这事,但每每都被她摇一摇头,拖到了下次再谈。
她这般做,为的是少时的约定——她曾答应过那个人,等他回来,与他成婚。
至今虽已有六年不曾逢面,但这六年间,两地虽远程,却总归是做到了书信不断。
只是一直有联系是一回事,真正见面,却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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