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乘雅兴徐府开菊宴 思出尘崔子夺诗魁(1/2)
第三回乘雅兴徐府开菊宴思出尘崔子夺诗魁
话说徐弼延请沈谢二人至府上赏菊。沈元鹤道:“襄时①曾讲起他结识了一个朋友,也是新进京来的举子,说是很有才情,兴许这次菊会要介绍一番也说不定。”二人商量几句,约定一同前去。
不日便是赏菊之日,沈谢两人先碰了头,然后才一前一后往徐府去。有仆人引带他们至后院菊圃,元鹤略一数,其中竟种了七八种菊花,一并由矮篱围着,拟作田家之乐;西北造一小馆,匾上题“就菊轩”三字。元鹤见此回头对谢灏谑道:“这个徐襄时雅得很!你看,人在室中便是王摩诘‘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人在圃中,隐隐望见京郊群山,便又成陶靖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谢灏听了也笑,正要说话,却听一人插言道:“不敢独享此美景,这便不是邀诸位同乐来了!”他二人回头,见正是徐弼。元鹤道:“今日便不客气了;皆知杜泉徐氏富甲一方,既养得起名花贵种,也应该供得起你我三张肚皮罢!”因他与徐弼极友善,故而这些顽笑话徐弼不觉冒犯,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徐某定教各位兴尽而归。不过,今日并非是三张肚皮,而是四张。”
他向一旁让了几步,沈谢二人才看见原来还有一人,只是身形瘦削,教徐弼挡住,方才又未做声,因此没有留心到。徐弼介绍道:“邯陵人崔思古,我近来结交的朋友。”那人一揖:“思古见过沈兄、谢兄。”他二人亦回礼。元鹤道:“往后以字相称便是。”并把自己和谢灏的字与崔思古说了;思古回道字宗雅。元鹤见其年纪与谢灏仿佛,然冷静自持,少年老成,倒有几分像自家那沈二郎;不过看他眉间常有黯色,又与二郎能安于现势有异,不禁有怜惜之意。
徐弼领众人一一观赏圃中菊花,此一丛叫作甚么绿牡丹,彼一丛唤作甚么黄公石,多是瓣密花满,大如铜盘。徐弼神气扬扬问众人如何,思古却道:“我却独喜欢这两株墨荷②:色紫而黑,并不与别花争艳;枝粗叶裂,乃饱经风霜之貌;又合菊、莲二花之名为一,诚当是君子所爱之物。”徐弼闻言笑道:“听君一言,方知前头那些都是俗物了。”众人都笑起来。
这时婢仆已经将几案置好,四人各自落座。徐弼拿起面前一把银酒壶,道:“此乃杜泉独产的美酒,清洌甘醇,也是皇家贡品。今日这赏菊雅事,自然少不了饮酒;然而单单是饮酒也少些乐趣。既然在座几位都是有名的才子,我提议作诗助兴,即物取题,便咏这菊花,各成七言八句,并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谁最先作出便最先饮这美酒,如何?”元鹤道:“这主意不错,还应加上一条:若香燃尽还未作出者便无酒喝。”徐弼便笑道:“诸位既都是才子,哪能作不出呢?这一条我看并无必要。”思古又问:“须限韵么?”徐弼道:“也好,这样有趣味些。眼下方入了十一月,便限‘十一真’如何?”众人都称是。
谢灏道:“我想严真此次定是拔得头魁了。”元鹤正欲谦让一番,却听徐弼打趣道:“没想到你二人相交不过月余,竟已如此亲近了。复清,我问你:若是严真不能最先作出,又待如何?”谢灏转头看了一眼元鹤,道:“严真才高八斗,经纶满腹,如何不能?”元鹤看着他只是笑。他仿佛得了鼓励似的,对徐弼道:“若真是不能,我便代严真受罚好了。”徐弼道:“好!那严真可不要让复清失望啊!”
于是有小婢摆上文房,并燃了一炷香来。四人各自沉吟。元鹤果然作得最快,搁笔时香才燃了一半。谢灏当然喜不自胜;然而元鹤自己却蹙眉半晌,将那诗反反复复地看,最终无可奈何似的暗自叹息一声。其余三人亦在香燃尽前作好。元鹤道:“我虽作得快,却不甚佳,故而方才未先饮酒。还请评诗以后,与最佳者同饮。”谢灏道:“严真不必自谦。既如此,我们且来评诗。”于是众人一一读去:
十一月初四襄时府中赏菊作沈元鹤
东篱高节世皆珍,风转香浮三径匀。
郁郁丛丛山底隐,枝枝簇簇圃边邻。
秋深饮露孤吟客,月冷披霜别梦人。
异日春归知那处?桃花泥下早投身。
至襄时府中赏名菊限韵题咏谢灏
唯有秋光爱世人,晚香幽气扑衣巾。
槛前芳影疑因暖,叶底蛩声不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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