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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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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孩子”。赵雪倪虚浮的大喊出声。

小毒物却厉声到:“哼,跨阶你也不是我的敌手。”

化星被小毒物一掌黑雾罩顶,全身酝酿的气力被打散,身体更是被死死的拍进泥土里,凹陷成一个大坑。

化星还活着,小毒物就在上面盯着她:“痛吧?清醒的受着吧,在没有拿到聚魂石之前,你们都会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小毒物说完就腾出一条巨蟒缠住沈伯钦的脖子。沈伯钦闷哼出声,清醒过来,却被勒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瞪圆,脸部肿胀,就快要窒息。

赵雪倪用尽残余的力气,徒手去掰化为实体的巨蟒。掰不开,便用嘴咬。巨蟒被赵雪倪咬伤的地方,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烟雾,全部灌进她的喉咙。

小毒物像是看怪物一般:“牲口尚且如此作为。你这么一直咬下去,恐魂魄也被毒黑了,死了阎王也不收你这有毒的孤魂啊,还是快交出来吧。”

沈伯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开,雪倪!”

赵雪倪看到沈伯钦眼里赴死的决心,更加不肯松口。

沈伯钦眼神坚决:你都不怕死,我还怕吗?

赵雪倪再次落泪了,一种即将解脱,放下一切的眼泪。她松口了:“我们一起去冥界,找仙儿和沐儒”。

“休想。”小毒物看出了沈伯钦准备自爆元丹的意图,一把掐住赵雪倪脖子:“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她的魂魄,彻底进不了冥界。”

可是晚了,赵雪倪一松口,沈伯钦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脖间的巨蟒,爆发般冲向小毒物,自爆元丹。

哄的一声,大地颤动,小毒物被震伤,而他手里的赵雪倪体内体外都是小毒物灌进的黑雾,埋没着她整个身体。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自爆后的沈伯钦再次出现在空中,就飘在小毒物的对面,声音空灵:“放开她。”

小毒物片刻的震惊后,突然大笑起来,像是遇到了额外的收获:“想不到,你这么不放心,死后魂魄怨气积深,居然凝固成形,难得一见啊。看来你是进不了冥界转世了,只能被噬魂洞的怨灵池炼化。那我们还是可以继续交易的。”

噬魂洞是这世间自主吸收怨灵邪魂的地方,不管神、仙、凡,只要因为怨恨而冤魂不散的,就会被吸进噬魂洞,在噬魂洞的怨灵池,化作一滩血魂水。

其实沈伯钦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是决心放下一切同归于尽的。就在死的那一刻,他看见妻子被小毒物的巨蟒侵蚀魂魄,极度担忧妻子因而成为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在愤怒憎恨之下,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好,你把她给我,我让她告诉你,我将聚魂石藏在哪儿。”

小毒物没有片刻犹豫,对他来说,沈伯钦三个人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被咬伤,被震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根本。

沈伯钦接过赵雪倪,来到深坑里的化星身旁:“孩子,如果你阿娘还有以后,请你一定要与她相依为伴,好吗?”

化星眼睛酸涩,毫不犹豫地说:“好,一定!”

下一瞬,沈伯钦将赵雪倪身上的黑色毒雾,全部吸入自己的魂魄里。沈伯钦因此全身发黑,连带着眼睛,也是空洞的黑色,鼻孔间也都是喷薄的黑气,显然化为了有毒的厉鬼。沈伯钦也因此,被噬魂洞无形的力量吸住,不断地后退。

“不,疯子!”沈伯钦快得小毒物根本来不及阻止:“你居然敢这样逃脱我的掌控!”

赵雪倪哭得撕心裂肺:“噬魂洞会炼化你,直到你魂飞魄散的,我们说好,一起去冥界找仙儿和沐儒的”。

突然,非猫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口吞了沈伯钦的魂魄。它的身体也随之迅速变大了一倍。小毒物去抢,被它一躲,只拔下几根毛。

“不”!

“不”!

化星和赵雪倪同时惊叫出声。

化星强忍着跨阶后身体的损伤,以及被小毒物一掌打伤的疼痛,撑起身子,去扶赵雪倪。

赵雪倪的眼里满是绝望,眼泪顺着脸颊像是决堤的水坝,止也止不住,却再也不张口,整个人就呆愣的软在化星的怀里。

“小姐!”一群修士腾空飞来,围攻小毒物。另有三个修士,将化星和赵雪倪一起带走。

化星看着身后与小毒物对战的修士,修为都不弱。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仅仅只是困住了小毒物,并未对小毒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化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弱小得像蚂蚁,而小毒物这样的坏人,强大得像高山,他一个阴影,都能挡住她所有的光亮,更致命的是,自己粉身碎骨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她想要强大!

三个修士带着化星和赵雪倪一路腾飞逃亡,赵雪倪昏睡了过去,化星极力保持清醒,但身体的伤,让她疼得满身是汗,飞行速度也减缓了。

其中一个老年修士,探了探化星的经脉,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敬意:“姑娘经脉全损,是跨阶所致,本不能行动,却能与我们一路腾飞至此,姑娘意志惊人啊。”

化星只要不死,就能坚持!就要坚持!

小毒物很快解决了围攻他的修士,再次追上来。

老修士对化星说:“我们三个一定拼命拖住他,我知道你元气耗尽,但也只能拜托姑娘坚持下去,护送我赵家小姐,往镐京方向去。”

化星点头,忍着剧痛,带着赵雪倪继续腾飞。

腾飞不过一刻钟,化星彻底支撑不住,和赵雪倪一起坠落。被猛的一摔,赵雪倪醒了。

化星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哀伤萎靡,内疚如山石一般压在胸口。如果不是救治了自己半年,他们的修为,就不会散去那么多,就不会被小毒物压着打;如果不是因为血墨玉给了自己,沈伯钦就不会被小毒物发现,更不会死,赵雪倪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

赵雪倪摇了摇头,很是虚弱:“不用对不起,哪怕我命不久矣,也不后悔救你。”

化星哽咽。

赵雪倪:“你去找仙儿的表哥归鸿吧,仙儿和他从小就定了亲。仙儿没有找到,拖着鸿儿如今二十了还未成婚。我本把你当仙儿对待,也是准备等伯钦回来,就带你去赵家,跟鸿儿完婚的,可伯钦没了,我的仙儿一定也没有了!”

“不会的,我帮你找仙儿还有沐儒哥哥。”

赵雪倪摇了摇头:“仙儿被掳走的时候才三岁。你就代仙儿嫁给鸿儿,因为我不想你被追杀,我想你被人疼,被人保护,因为我把你当了大半年的仙儿。”赵雪倪说到最后,声音止不住的呜咽。

“噗”,赵雪倪一口血液从喉间吐出,化星忙帮她顺气。

赵雪倪手中凝结出一个透明的小珠子:“我不行了,我不奢望你叫我阿娘,但你可不可以每年清明的时候,来祭拜我和伯钦。因为仙儿和沐儒,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我不想躺在没有人祭拜的孤冢中。另外,请你一定要带着血墨玉,替我回赵家看一眼家人,并代我向鸿儿和他娘,说声对不起。这个透明的珠子,是我给鸿儿的,你若不离开赵家,就不用拿出来,若你离开,就给鸿儿吧。把血墨玉和血墨剑,也给他。”

化星接过来:“不,阿娘,我愿意叫你阿娘。”

赵雪倪躺在化星的怀中,将最后一丝力量,涌入化星的身体。这最后一丝力量是她的魂魄,以她的魂魄,修复化星的经脉。

“不,阿娘,快停下,将魂魄转为力量给我,你就在这世间彻底消失了。”化星想要强行中断,却又怕损了她的魂魄。

赵雪倪:“噬魂洞的魂魄,虽说都会被炼化,但也有一两缕幸运的,能被重塑为鬼修。我的伯钦若幸运,也就还有一丝渺茫的机会存在于世,那我入轮回还有盼头,可是,他的魂魄被吃了,从此,轮回路上,不再有我的伯钦,我便也不想去轮回了。”

赵雪倪话音刚落,肥猫再次闪现,又是一口,将赵雪倪整个吞掉后消失不见。

化星痛彻心扉:“阿娘!!!”

“原来你就是小姐失踪多年的女儿,我们的表小小姐,快走!”老修士原本因为沈伯钦和赵雪倪的死,而无法交代。如今拼死护住表小小姐,也能对赵家家主复命了。

还没来得及走,小毒物一掌黑雾,将受重伤的老修士直接锁喉,另一掌黑雾,压在化星的心口:“只剩下你一人了,你要是不说,我就让这黑雾侵入你的心脉,让你化作黑水。”

化星愤恨:“那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

小毒物黑雾贯穿化星心口,化星疼得整个人痉挛过后,似乎不那么痛了,虚浮,昏沉,意识模糊得觉得自己轻的像羽毛,整个人飘啊飘,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声音:

“醒醒!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聚魂石在哪?”

……

耳边清净了,一股凉意,从她的左臂上端窜进心间,流向四肢百骸,清扫了所有的疼痛。化星感受到了自己的肢体,感受到了身体的重量,这股凉意,就这样疏通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像刚才那样接近死亡的轻飘,而像是重生后的畅快。

化星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瞳,像月光照射的水一样幽深,鼻翼挺立,脸色纯白像风雪拂面,唯有唇上带点浅红。他的周身,有迷茫的白雾,隔绝了老修士的窥探。

化星恍恍惚惚觉得在梦中。待梦消散,身边依然只有老修士。

老修士,告诉她,一层层白雾覆盖住小毒物,接着白雾和小毒物一起消失了。

危险解除,化星内心没有轻松感。死去的沈伯钦和赵雪倪,永远消失于世,心,沉重得像被捆着岩石,溺入水中,无法呼吸。

身旁的老修士劝她,就此为小姐和姑爷葬衣冠冢,言辞中隐晦的表明,是仙儿外公的意思。

经过半日的挑选,化星亲自为沈伯钦和赵雪倪,选好了一处依山旁水的墓地。

赵家第二批修士此时赶来,原本是为援助赵雪倪和沈伯钦的,却发现二人都已经去世。

只剩下眼前的表小小姐—化星,她一身浅蓝色法衣,发间没有任何饰品,只有一条白色孝带,系着蝴蝶结,在风中微扬。

她为死去的二人摆好烛台水果,洒下漫天钱纸,面目沉痛的在坟前跪了一整夜。

第二日,在大批赵家修士的拥护下,回了都城镐京——赵家旁支。

《星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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