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缝了快一个小时,余大夫把持针器往消毒盘里一扔,活动了一下脖子,摘掉手套掏出手机开始逐级向上汇报,然后按照指示报警。钟琮愕然,既然可以报警,为啥不早点报?
隔着口罩,看不见余稻香的表情,但见她慢悠悠地洗着手,眉间舒展,轻声道,“谁知道他们会打起来没完。多好的练手机会,我得练够。”
说到此处,钟琮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薛总,我不是背后妄议您家亲戚,当时我的感触就是,对余大夫,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不要往前凑,一定要敬而远之...”
钟琮自报完家门之后回去继续养伤,人离开八卦却留了下来。薛公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点奇怪,眼前总会浮现大侄女对着一个个皮开肉绽的人体屏息发功的模样。
屠夫啊这女的,画面感太强了,之前被人背叛后的低落阴郁经这荒诞无稽的场景一对冲,淡下去了不少。
日子总要继续过。
上楼开例会,下楼跑施工现场,秘书代替助理跟着薛稷藏跑了大半个下午之后,开始呲牙咧嘴,穿着平底鞋也吃不消了。薛公子看不得女人苦瓜脸,叫她先回去,等他忙完独自开车回公寓,已是晚上快八点,晚饭也没顾上吃。
忙则不茫,时间如白驹过隙,头一低再一擡,天色已晚,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只需睡过去。
薛稷藏在地库等电梯,琢磨是去顶楼清吧喝一杯直接回去睡,还是去一楼茶西图澜娅餐厅稍微吃一口,无意中瞥见不远处,一辆保姆车正在大包小包地往下搬行李,再一定睛,那不是他家司机老马。
薛稷藏眯了下眼,信步晃了过去,老马怎么在这儿,这什么意思,难道是薛董想起来当「监护人」了?他都三十了,这个觉悟会不会有点迟了,来不及。
然而当他看到行李箱的颜色,不是浅灰就是淡粉,眉峰一挑,心下了然。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狗皮膏药大侄女。
半小时之后,余稻香大剌剌登堂入室,迤迤然盘腿坐在了小表叔公寓的餐桌边。难怪有钱人都喜欢高高在上,外面是二十六楼凭窗可见的无敌夜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余稻香看得出神,若不是忽然一阵异香扑鼻,她仍在发呆。
她凑近薛稷藏的白瓷斗笠碗,“就只有这一碗?那云吞归你,面归我?”
薛公子真是叹为观止,嗟来之食讨得如此坦然,这什么人呐。不过想想刚才老马所说,也不奇怪。
上午,老马接到老薛总秘书室电话,来帮余小姐搬家,等他赶到余稻香住的公寓,见她脸色煞白游魂一般在收拾东西,分分钟眼皮就要耷拉下来闭眼入睡。
一问方知,昨晚余小大夫缝了半晚上的人皮,几乎彻夜未眠。老马于心不忍,“要不先把您送到新公寓那边,您先补补觉,这边我叫人来帮您收拾,晚些时候等您睡醒了再给您送过去?”
余稻香打了十多个哈欠打得眼泪汪汪,就在等老马这句话,闻听此言,盈盈之泪夺眶而出,“太感谢了!回头您哪儿需要缝得话直接来找我。”
老马笑容一僵,礼貌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