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2/2)
碾碎他的傲慢——大概率不能,那个人的心智不是那样就能碎了的,但就算不能也试着碾碎看看。
至少那样会觉得报复,快意。
但此刻,他望着业渊,唇角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甚至温和耐心地解释,他从前总是容易没有耐心:“我想要道侣,想双修,并不是想要爱,想要一个情人。只是想要最快得到修为,可以杀了嬴只。如果嬴只想让我如愿,不应该给我我可以喜欢也会喜欢我的少年时候的嬴只,直接给我修为。或者,我杀嬴只的时候嬴只不要反抗。做不到,就不要说让我如愿。”
业渊望着他,带着一种穿透时间的遥望,像十六岁的嬴只隔着时间望着千年后的曳月:“我可以不是嬴只。只要你不把我当嬴只,我就不是。我帮你一起杀,你想杀的嬴只。”
曳月:“你的确不是我想杀的嬴只。”
他推开业渊拉着他衣袖的手。
业渊擡眼望着他,没有松手:“不能分开吗?你讨厌的那部分,和过去美好的那部分……”
曳月温和地:“既不是嬴只,也不是三尸。你存在、活着或是死去,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你的答案对于我也没有意义。你不是嬴只,让嬴只来告诉我。”
业渊:“我是啊。至少是一部分。”
他的样貌随着擡眉,只是轻微的变动,肉眼可见变成嬴只的样貌。
曳月张开手凝出长剑,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不假思索朝他刺去。
不带任何杀意,神情眸光甚至仍旧是清润的。
那一剑刺出很快,几乎同时就抽回。
业渊被剑带着晃了一下,退后一步,拉着曳月衣袖的手不得不松开。
他第一眼看得是自己的手,看到手上扯落的曳月的衣袖一角,并没有在意肩膀上那洞穿的血洞。
锋芒清澈的眼眸望着曳月,缓缓弯了弯,和少年时一样:“你杀我的时候不要反抗。我做到了,算不算让你如愿?”
曳月平和:“不是致命伤,只是让你松手。这种话得死的时候再问。”
业渊错愕失神:“让开!”
就在那一瞬,寂静的树林里一柄枯若白骨的剑带着煞气向他们而来。
业渊瞬间和曳月交换位置,凝剑斩向来人。
曳月持剑静静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看着业渊和来人厮杀。
那个人裹着白纱,白纱在头上和脸上缠过,只露出一双眼睛。
身上的衣服带着异域风情,一双脚是赤足,几乎不沾地。
身姿是妩媚妖异的,颇有妖魔之气,剑意和灵力却再正统不过,只是透着浓浓的煞气和杀意,仿佛业渊是她的仇人一般,每一剑都杀伐极重,带着极致的恨意。
曳月静静地看着那个杀手,缓缓蹙起了眉。
对方的修为在曳月之上,但在业渊之下。
就在她露出败象的时候,她瞪着业渊的眼眸里却露出胜利的笑容,仿佛败落将死的那个一定是业渊而不是她。
“嬴只,绝天灭地的死阵,你跟我至少有一个要去黄泉见他。”
下一瞬,原本奔着杀意去的剑变成了一道长鞭,长鞭将业渊和她自己的手缠住。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朝向他们射来。
随着箭矢的灵力冲击,肉眼可见张开了一张结界。
周围立刻从白日宁静的城镇一角变成了黑暗杀机四伏的戈壁荒漠。
业渊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顿时微微一变,对着身后的曳月:“小心。躲在我身后。”
在他话音同时。
曳月一剑斩断女子的长鞭,让拉着对方一起闪避在业渊身后。
于是面对箭矢的挡箭牌,从女子变成了业渊首当其冲。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业渊并未在意,仍旧操作剑阵挡下所有箭矢。
直到他看到,曳月扶着刺杀他受伤的女子,两个人趁着他挡在前面,毫不犹豫相携远去。
将他留在杀戮之中。
他微微一怔,轻声:“曳月。”
望着曳月离去的方向,少年嬴只的面容,目光仍旧清澈。
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琼花事件他们陷入秘境至宝里的刺杀。
只不过,那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挡在嬴只面前,不惜碾碎神魂为他而死的人,这一次选择救杀他的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将他抛在必死的绝阵里。
因为荒谬颠倒的错愕,甚至让他无视了身后杀意汹涌的箭矢。
箭矢如雨一般而来。
他下意识追了一步:“曳月!”
有一支箭擦着他的手臂而去。
然后是无数支挡在他往前的脚步。
曳月没有回头,没有迟疑,没有看他一眼。
在阵法彻底闭合的最后一瞬,带着那个女人消失在边缘。
他只来得及再叫一次他的名字:“曳月!”
嬴只从来没有那样叫过曳月的名字。
永恒寂静里无限下沉的温柔,失态的,失神的,哀伤的,安静的,没有任何指望和期许。
无论哪一个嬴只。
无论什么时候的嬴只。
某年某月某一日,他从无限空寂的境界宇宙里醒来。
窗外没有月亮。
他不觉得,他会失去那个人。
或是,已经失去。
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不再能掌控一切。
不确信,他做的每一个选择,能毫无疑问将他们带回最初的最终的命运里。
他知道那叫失控,但他们两个里至少有一个得是冷静,自控的。
前几天身体不舒服。
这文毫无疑问已经超过了我一开始预期的25万~30万字,思考了一下主要原因是我只打算写两个人纯粹的感情戏,但不自觉补全了世界逻辑剧情,尽管很努力想一笔带过的,但有些剧情还是觉得没法不写。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