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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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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

88、

“……总不至于……他当初根本就……没有杀死你吧!”

“……你当他那时为什么逼你度情劫……”

“……他送你命符……”

无论凤凰冥尊说出多么震惊令人难以置信的谋划,除了祂恢复真身那一瞬真切错愕,短暂地情绪起伏了一下,之后连愤怒都显得过于冷静,无动于衷的曳月,忽然笑了。

“噗。”

他低着头,对剑修而言过于纤长脆弱的手指擡起,食指轻撑着眉心,虚掩着眉眼和脸。

但仍旧能看到他脸上的笑。

从上翘的唇角,到微扬的眉眼。

“……是我法则因果中的一环。”

凤凰冥尊之后一系列的话,在那之后仿佛都成了索然无味毫无意义的空话。

让祂圣洁随和却难掩张扬的神色,一瞬微凝。

手指放下,曳月缓缓擡头。

毫不掩饰。

笑意在清冷淡漠的脸上,有一种虚幻一样的温柔来。

也虚幻地缓缓散去。

曳月望着凤凰冥尊,神色平静,眼珠是淡漠清透的朱红:“他当然杀我了。”

无比确信。

冰冷的无所谓的偏执,戾色。

无所谓的底色,是对于凤凰冥尊自我揭露时候的。

就好像,什么都不那么重要,哪怕是被凤凰冥尊从幼小的时候就算计、玩弄于鼓掌的这一生。

或者这是重要的,但在嬴只杀死他这件事前,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凤凰冥尊感到一种讽刺。

那个人还真是为自己拉了很大的仇恨。

然而,祂并不为此感到庆幸。

像是被退居其后。

“继续。”曳月催促祂,没有表情,但清泠专注的眼神是认真的,是真的想知道后续,“我死而复生,你却没有飞升,这么大的失误你要怎么办呢?”

凤凰冥尊回望他的眼眸,带着几分深意的探究,让祂的话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那算不上什么大的失误。”

或许是觉得这种话显得过于张狂,祂的确从曳月认识祂时候,哪怕做得事情再可怕,记忆里就是彬彬有礼,淡泊优雅的。

“至少对于我而言是这样的。”祂说。

“天道本就不可信。天道既然在登仙境设下了制定天道法则的陷阱,自然也有可能设定其他严苛隐秘的审判规则,来阻止人修证道。所以没关系,从制定法则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为这一刻的失败做好了准备。那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最初的,也是我们最后一步。”

曳月:“最后一步,是什么?”

凤凰冥尊:“记得吗?帝月丹被创造出来,是能让帝尊夺舍重修,洗髓伐脉。只要融合得到了我法身所有修为的灵草,再夺舍融合了斫心玉的你,我便能重塑法身。再次拥有一万年的时间来冲击飞升。”

“倘若那时嬴只对你的爱和占有欲不足以杀死你。你就会被长离带来北希海。融合了斫心玉的你,是一个绝佳的夺舍的对象。”

在一开始就设定那样一套复杂的不死法则,就是为了双重保障,假如祂可以证得不死之道,自然可以直接飞升。

但如果失败了,祂也可以利用帝月丹,再次拥有一万年的时间重修。

凤凰冥尊:“毕竟,即便是我,制定法则的那一刻也无法知晓会有嬴只这样的人物出现,更不可能知道他会成为第三位帝尊。让他杀了你,赌他复生你,那是他和你,还有天道共同为我提供的新灵感。我只是未曾想到,最难的一步都成真了,却还是失败了。”

祂语气随意,只有淡淡遗憾。

毕竟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都只有曳月。

曳月了然:“所以你的最后一步,就是利用天音姹女和阙千善,利用幽冥道,将我带来你面前,夺舍这具死而复生的躯壳?”

凤凰冥尊淡泊圣洁,充满神性的柔和:“不用怕,以后你会和我融为一体,再也不会痛苦。我会带你永生。”

曳月缓缓笑了,语气平和淡淡:“嬴只没有说错,你真是个废物。一万年都飞升不了,还要借助丹药。一个帝尊,却要利用一个凡人,利用凡俗尘埃里最弱小无力的孩子。”

凤凰冥尊只在他话音最初怔了一下,曳月的嘲讽并未让祂有任何波澜。

祂平静温和地:“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才是你真正的师尊,你才是我弟子。我的道即是你的道。我们共同完成了这件事。”

祂从王座起身,缓缓像曳月而来:“你将与我融为一体,待我飞升之后,与我共同飞升成神,届时我会为你重塑一副躯壳。”

那雪发苍白肌肤的帝尊,俯视着曳月,带着神性的圣洁柔和的慈悲。

“你已经感到很疲惫了吧。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值得让你留恋的人和事。那样糟糕的一生……”

祂站在曳月面前,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怜悯,温柔的眼眸仿佛真正的神只。

“……睡吧。睡一觉起来,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完美的一生。”

曳月:“完美的一生?是什么样的?”

凤凰冥尊:“爱你的出身高贵的父母,友善真诚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抛弃你的爱人,保护你教导你的师尊……世人渴望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最好的。”

曳月闭上眼睛,好像也为这样糟糕的一生感到倦怠厌烦,毫无抵抗地放弃。

凤凰冥尊靠近,俯身拥抱他。

就像吞噬灵草那样,但这是祂耗费了无数心血,精心造就的作品,祂享用得格外温柔。

听到,曳月轻声:“可是,我本来就已经有了。”

那声音很轻,祂一开始没有听清。

凤凰冥尊一怔:“什么?”

凌厉的一剑,长虹贯日一般,几乎将那具羽潮的身躯从中劈砍一分为二。

曳月出现在凤凰冥尊身后不远,手中握着那柄心剑。

鲜血从他嘴角流淌出来,他的神情清冷。

无喜无悲,桀骜也显得淡淡清锐。

“摧毁我的一切,然后告诉我,会给我更好的,假如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死呢。”

曳月回眸,高傲冷冷望着对方。

“那样,你要给我怎样的最好的,你的死法?”

几乎一分为二的剑痕,在凤凰冥尊身上并未留下什么可怖的痕迹。

仿佛一剑劈砍了云,肉眼可见的愈合一起。

一滴血也没有。

果然,十八岁时候能一剑伤到羽潮的心脏,是凤凰冥尊有意为之。

凤凰冥尊转身望着曳月,眼神淡泊柔和,夹杂着一丝不解的复杂。

“你在这个世间活得果然还是太少了。过于纯粹年轻,是令人喜欢的优点,但对于你自己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三千腕羽仿佛展开的凤凰尾羽,瞬间将整个巍峨的神庙摧毁成齑粉。

“他们因为命运赋予的仇恨……”

长长的竖起的尾羽之上,其中一根吊着长离死去的尸体。

一直以为,坐在蒲团上,娇小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天音姹女,停下祈祷,仰头望去。

“因为情感而生的嫉妒……”

随着凤凰冥尊的话语,又一个身影出现在高高的尾羽之上。

这次被捆缚着的,消失在幽冥道里曳月剑下的阙千善,他还活着,只是狼狈至极。

望着曳月的复杂神情彰显了,他早就出现在这里,听到了凤凰冥尊所说的一切。

“囿于自身的傲慢自负……”

最后一个出现在尾羽之上的,是一件长长的袖衫。

血迹斑斑的蓝色,蓝色带一点青。

即便幽冥的海底看去,也仿佛皓月千里,清风疏朗。

曳月一瞬不瞬静静望着那空荡荡的衣衫,那衣衫的主人已被淹没在幽冥冰原的窟窿下。

凤凰冥尊出尘超然:“或是被动承载命运给予的一切,或是主动迎合了命运,即便有人曾经看穿,却还是因为身而为人的弱点,选择了承载命运。所以他们死了。”

“但你可以不一样。”

“难道你还看不穿命运的把戏?你是我选中的。你比我期待的做得更好。”

“天道因果、世情、痛苦,所有给予你的一切,你都能挣脱而出。只剩下最后一步,你便可以与我共享长生。”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对于被我玩弄的可悲的仇恨?弱者被强者操控玩弄,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凡人也好,修士也罢,谁不是这样的呢?纵使身为帝尊的我,不也被天道法则所玩弄?重要的是,不被一直玩弄。”

“只要跳出天道所设定的一切,只要放弃最后一点恨意,执念,我们就能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能完完整整把握自己的命运了。我可以承诺你,到那时候,纵使是我,也不会操控你。”

曳月:“不是仇恨。”

凤凰冥尊:“……”

曳月望着祂,眼神清冷静定,淡淡地:“至少不是对你的仇恨。”

“那是谁?”凤凰冥尊微微复杂,“难道你还恨着嬴只吗?我不是已经让你杀了他吗?他已经死了,也无法消弭你的执念?”

曳月剑指着祂,平静地:“我从小就不以对错来抉择。我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总是用尽力气,活得极端。爱就只爱一个人,恨也只能够恨一个。无法回转,不会收回。爱也好,恨也是,情感不是无休无尽的,花光了没有了。我本来有的也不多。我的确感到累了。”

“用尽一切恨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纵使你再该死,你做的事再无可饶恕,我也没有再多一丝一毫来恨你了。”

“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痛苦,执念,所有给予我的一切,我都挣脱出来。只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想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

曳月目光温柔地望着凤凰冥尊:“我不恨你。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各种各样的命运,被你玩弄的命运,还是被其他人支配的命运,都是一种命运。就像我原本也不恨嬴只。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恨嬴只吗?”

凤凰冥尊:“为什么?”

祂的确不懂曳月。

祂比祂所见过的所有的人都更纯粹,也更复杂。

曳月没有表情,眼眸清透,唯有声音平和:“因为祂复生我。所以,他要给千年前的我陪葬。现在,轮到你陪葬了。”

为什么要恨?

他只要祂给自己陪葬就够了。

这样,至少再也不会有人来吵醒他。

曳月执剑义无反顾地杀去。

凤凰冥尊叹息:“这里不是幽冥道,我也不是嬴只,你杀不了我。”

祂的身上不断因为曳月留下伤痕,但也都一一复原。

蚍蜉撼树罢了。

祂没有躯体,有的只有巅峰状态的魂体,这魂体又和羽潮这种半灵族融为一体。

“你忘了吗?灵族是不死的。”

凌厉的心剑毫无迟滞,砍断了一根根尾羽。

长离的尸体掉落下来。

天音姹女仰望着,迟迟不动。

在她合拢祈祷的掌心,是那颗斑驳的少年鲛人的原珠。

如果她去接住他的尸体,鲛珠就滚落了。

是好不容易,才以废物之体在寒冷的海水里一寸一寸摸回来的。

而那具尸体不过是因为复仇才诞生的产物。

长离的尸体掉落在她眼前。

她纹丝不动,只是看着。

看着那具没有任何生气的死去的躯壳,忽然有一瞬想起少年时候。

她因为目盲看不见,从高高的地方被人戏弄推下来,被哥哥接住。

眼前浮现了一张少年的脸。

可是,她从不知道哥哥长什么样子。

当她拥有无边的力量能看见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留给她的只有那颗珠子。

她浮现的少年的脸,是长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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