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1/2)
世界尽头
周聿怀想不到文玦这么歹毒,都能对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下手,如今还来质问他要干什么。
“你先说你对你儿子做了什么吧!”周聿怀咬牙切齿地说着。
文玦冲上去,一把推开周聿怀,伸手要抱住文天赐:“没事,宝贝,爸比在,爸比在,离这个坏人远一点!”
周聿怀没想到文玦会动手推他,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站稳。
而文天赐却突然躲开文玦的拥抱,抽泣着猛摇头:“不要……不要……”
之前文天赐从来不会排斥自己的,不管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但现在文天赐却直接摇头,要不是手上还输着液,可能都要跳下床了。
文玦感觉一股燥热在体内涌动,他眼睛很快就发红了,恶狠狠地回头瞪了周聿怀一眼:“你给我儿子说了什么!他现在都躲着我了!”
周聿怀刚站稳,就被文玦瞪了,他毫不示弱:“你自己想想你对你儿子做了什么吧!他怕你不是因为你虐待他了吗!”
文玦怒火中烧,大吼:“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
知道文玦不承认,周聿怀毫不客气地指着病历单,道:“病历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别想骗人了!”
“文玦,我劝你早点自首吧,你做的那些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文玦咬牙切齿:“果然是你在调查我……”
“不是我,是你的文柏在调查你!”
一听到文柏,文玦像触动了某个机关,刚才要吃人的恐怖模样全没了,整个人瞬间低落,嘴巴翕张,难以置信:“柏哥……他也在调查我……”
“他明明那么爱我……他说过他只有我一个人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文玦又变得疯魔起来,冲过来揪住周聿怀的衣领,瞪着眼睛,大声质问:
“是你!肯定是你!是你蛊惑了他!他不可能会背叛我的!不可能!我和他一起长大……他只能有我一个人……”
文玦说着说着又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周聿怀将他推开,后退两步,和文玦保持安全距离。
周聿怀嫌恶地拍了拍文玦抓住的衣领,盯着颓然的文玦,一字一句,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是你自己自食恶果,害人不浅,你害死了周聿怀不够,还想害文天赐……”
这句话是为原身打抱不平的。
文玦脑子一片混沌,没有意识到周聿怀的话不对劲的地方。
“你当初曝光我有私生子的消息,雇人写我黑稿,让我被全网黑,还拦截了文柏找我的一切途径,让我变成人人唾弃的劣迹艺人,又花大价钱微调,在娱乐圈取代我的位置。”
文玦狠狠地瞪着周聿怀。
周聿怀丝毫不怕:“这么多年了,你做我的替身,好玩吗?”
周聿怀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主动当别人的替身啊。”
文玦听了这话,并没有显示出多么恼怒,反而发出粘腻的笑声,像蜘蛛网一样黏糊糊的,令人难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惹恼我?替不替身我不在乎,这个娱乐圈我不待也无所谓,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能得到。”
文玦自信地扬了扬嘴角:“包括文柏,他会知道我的心意的,也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周聿怀笑了一下,温和地说出如刀一样的话:“文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他曾经一直把你当成弟弟看,是你误会他了,而且你对他的感情可能不及你想通过他得到的东西深吧。”
文玦对文柏是否真的那么喜欢还有待商榷,但是他更在意的是他在文家的身份和在万洋的资产。
这两样东西都和他在星耀的生意挂钩。
文玦被戳中了,被人窥探了内心,他像一只被发现弱点的野兽,瞬间变成疯子:“你胡说八道!”
文玦直接扑了过去,和周聿怀扭打在一起。
周聿怀没想到文玦会这么疯,外面还有人在,此时文天赐还在床上抽泣。
文玦此时就是一个疯子,周聿怀根本干不过他,他直接开嗓喊人:“来人啊……”
文玦伸出手死死捂住周聿怀的嘴巴,周聿怀反咬他一口。
周聿怀是拼尽全力咬了下去,文玦的手很快就渗出血来,被眼前吓到的文天赐看到红色的液体,陡声尖叫,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文天赐很惊恐地跳下床,一边尖叫一边冲了过来:“爸比!爸比!红……啊……不要……”
文天赐一看到血又惊又恐,连手背上还插着针都不知道,被扯了下来。
周聿怀看见文天赐过来,害怕文玦会伤害到文天赐,下意识就张开了嘴,想叫文天赐不要过来,一松开嘴巴,文玦得以抽手,他又立即将那双染血的手放在周聿怀修长脆弱的脖子上。
文玦掐着周聿怀的脖子,将他按在沙发上,死死地摁住。
周聿怀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掐住脖子,一股窒息的感觉蔓延上来,他剧烈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灌进他的鼻腔,却让他更难受,火辣辣的感觉冲进了胸腔。
脖子上的力道更重了,周聿怀痛苦得睁不开眼睛,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捏断脖子。
周聿怀很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像个疯子一样,双眼发红,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一些很遥远的记忆不合时宜地在周聿怀脑子里浮现……
那应该是上辈子的事情,也有一个长得和自己相似的人这样掐着他的脖子,嘴上骂着低俗不堪的话语,让他去死。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和那个人长得相似。
那是他的父亲。
苦涩的滋味泛上心头,周聿怀想起当初自己拼尽全力才挣扎逃出来。
父亲的力道比文玦的力气大多了,周聿怀记不得当初自己是怎么从那双粗暴的手上挣脱出来的,怎么放到文玦这里就不行了……
周聿怀剧烈地喘息着,文玦的力道更大了,他呼吸不了一点空气。
周聿怀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像一只脱水濒死的鱼。
脑子缺氧,人也越来越糊涂,迷迷糊糊中,周聿怀看见文天赐惊恐地走近,不停地拉扯着,大哭着拉着文玦,那么瘦弱的身躯,试图阻止文玦。
“爸比……爸比……”
文天赐呼喊着文玦,似乎想唤起对方的良知,声音一点点和周聿怀的记忆里的自己重合,以前他也这样求过他父亲……
文玦被文天赐彻底惹恼了,他反身就推开了文天赐:“滚开!”
周聿怀突然被松开,空气剧烈地涌进胸腔,火辣辣的难受,他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暂时挣脱了文玦,周聿怀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尝试了几次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视线模糊,头顶的灯在视网膜里出现重影。
文天赐被推开了,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试图再次阻拦文玦。
文玦很暴躁:“连你都不帮我!我是你爸比!是谁把你带回来的!你吃好喝好,是谁让你过得这么好的?!你这个白眼狼!”
文玦将攻击对象转移到文天赐身上。
文天赐太瘦弱了,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被文玦掐住脖子,不一会就脸色青紫。
周聿怀一下子就联系到了自己。
上辈子被痛苦地折磨,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连他的母亲,兄长都不能……
全家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周聿怀只要做出一点错误的事情,就会被制裁,被惩罚,被折磨,像文天赐现在这样,被掐着脖子,随时会死。
周聿怀不想文天赐和自己当初一样,面对家暴和虐待毫无还手之力,他想去救文天赐,想去救上辈子的自己。
周聿怀艰难地撑起身体,努力了几次终于成功,脑子混乱之中,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桌上的保温壶,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松手。
巨大的金属盒极速坠落,像周聿怀所想的一样砸到文玦背上。
保温壶的重量和坚硬程度直接将文玦的腰砸弯,文玦跌落在地上,文天赐得以喘息。
周聿怀救下了文天赐,也救下了自己。
文玦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但他现在十分亢奋,居然还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周聿怀扑去。
举起保温壶已经耗尽了周聿怀的全部力量,他真的无力反抗了,文玦比疯子还疯,力气也比之前还大,直接拎起周聿怀的衣领,再将他摔到地上。
他完全疯魔了,嘴上不停地说:“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死了我什么都有了!去死吧!”
文玦再次将手伸向周聿怀的脖子。
周聿怀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窒息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周聿怀以为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他真的不想死,他现在开始拥有了他上辈子怎么也得不到的一切……
美好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这么快消逝了呢……
可爱的孩子,相爱的恋人……物质上的,精神上的……为什么这么快不见了呢?
就在周聿怀快闭上眼的时候,病房的门被重重撞开——
“砰——”
模糊重影之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冲了进来,他身高腿长,脸也好看,脑子混沌的周聿怀不到一秒就认出是文柏来了……
文柏怎么会来呢?他应该在工作啊。
周聿怀心里告诉自己大概是濒死前的幻想吧。
没过多久,文玦被文柏用力地拎开,扔到一边。
文柏扑到周聿怀面前,抱起周聿怀,他焦急的声音甚至出现了哭腔:“周聿怀……周聿怀你醒醒……你别闭上眼……周聿怀!”
周聿怀感觉有湿润且温热的东西掉在他脸上,滴答滴答,是眼泪。
果然是幻境,周聿怀心想。不管什么情况,文柏都不会哭的。
周聿怀轻轻地伸出手,想戳一戳幻境中的文柏:“你哭什么……”
只说这一句话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周聿怀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皮。
天花板和地面颠倒,眼前一黑,周聿怀不省人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周聿怀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病房里,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单,还有机器的滴滴声,一切都那么安静……
怎么回事?他还没有死?怎么还在病房?
周聿怀脑子反应很慢,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自己躺在病床上。
他身上还插了管子,感觉浑身都难受,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周聿怀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他真的死了,按照不成文的规定,他是不是穿书回来了?他现在在现实世界?
周聿怀一点一点地回忆,他穿书之前似乎是猝死,那应该是后面被抢救回来了,现在躺在病床上。
周聿怀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他心里甚至产生了现在就拔掉氧气管的冲动。
大概是脑子真的坏了吧,他居然真的伸手去拨弄那些仪器和管子。
这时,门突然开了,周聿怀还在猜想,进来的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还是兄长……
周聿怀在心里嘲讽了一下,猜了也没用,是医生护士的概率更大吧。
下一秒,一个面容英俊但脸色憔悴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周聿怀!你在干什么!”对方呵斥他。
声音不像周聿怀印象里的那么温和,沙哑又有几分惊恐和很少的欢喜。
文柏可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文柏很快就踱到周聿怀床前,攥住周聿怀想拨弄仪器的手,攥得很紧。
温度一点点从文柏的手上传送到周聿怀手上,干燥温和,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居然不是梦境。
周聿怀咧嘴笑了一下,像是毫无防备的小动物,他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你还在啊。”
文柏出现的时候像是要生气,但是看见周聿怀的笑,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还说……”
“你又哭了。”周聿怀咧嘴笑,像是嘲弄文柏是个小哭包一样。
文柏变得和以前一样,不会生气他说的话。文柏伸出另一只手,蹭了蹭周聿怀的脸颊:“我刚去叫医生,应该快来了。”
周聿怀还有好多话想说,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医生就进来了。
简单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已经没有大碍了,过两天稳定之后就可以转院了。
文柏本来想将周聿怀带回家,私人医生治疗,但是因为旅途可能会导致周聿怀病情加重,只好作罢,暂时让周聿怀留在这里。
医生将笔插在口袋上,嘱咐道:“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家属最好先出去。”
周聿怀却不同意:“医生,我、我睡不着,他陪着我,我才能休息,别让他走,我们不说话,他不会打扰我休息的。”
周聿怀变成一个祈求糖果的小孩:“可以吗?”
医生脸上闪过片刻无语,什么也没说,然后就走了。
医生走后,文柏还是要按医生的嘱咐离开,周聿怀抓着文柏的一根手指,不让他走:“别走,好吗?”
这应该是周聿怀第一次撒娇地求人。
文柏果然还是抵不住,同意了,扯了张椅子坐在周聿怀床边。
周聿怀醒来之后,变得反常了很多,以前的他总是不爱说一些软软的话,现在开口就是撒娇、可怜。
文柏不说话,就这么握着周聿怀的手。
周聿怀想知道得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先从文柏身上说起:“你好憔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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