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十四）（1/2）

抓到你了（十四）

560元的校服费用，沈重迟迟没有交上来，拖到最后，班长有些烦了，干脆不再催促沈重，直接将名单交给了班主任宋老师。

隔了几天，秋款校服发下来，大家被要求统一着装时，严陌原本有些担心沈重太另类，不料臆想之中的尴尬局面并没有出现。

藏蓝色欧式外套，银灰色学院风毛线开衫，板板整整的白衬衣，沿着缝合线重新走了一遍针的长裤，一切都跟其他同学的穿着相差无几。

严陌诧异：“你哪来的衣服？”

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严陌顶着傲人的成绩，还坚持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为的可不是闻垃圾腐烂的臭味。对于沈重的一举一动，严陌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和警惕，校服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其实，严陌一开始是打算替沈重把560块钱给交了的，毕竟也不算特别多，尤其是想到以后可能会换来的汇报，简直一本万利。

奈何，沈重虽然为人处事磨磨唧唧，慢吞吞得像只蜗牛精，但绵软的表象下，却藏着古怪倔强的性情，还特别认死理，淡淡的“不用”两个字，就把严陌给打发了。之后任凭严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天花乱坠地说了半天，沈重依然一副油盐不进，波澜不兴的模样。

沈重道：“捡，捡的。”

严陌想到沈重家附近那一大片垃圾处理站，狐疑道：“这么好的衣服，垃圾桶里能捡到？”

沈重默然。

然而，严陌这边已经发现了端倪，沈重这套衣服虽然干净得体，但凑近了仔细看，却能发现磨损痕迹，衣领袖口等处也与今年的校服款式有所不同。

难道是有人把往年的旧衣服送给了沈重？

严陌想了想，又忍不住自我否定道：不可能，除了他，还有谁愿意接纳如今其貌不扬，邋遢落魄的沈重呢？

不会有人对沈重释放善意的，无论前世今生都该如此。这样，他的关怀和帮助，才会成为难能可贵的唯一。

……

沈父刑满释放之后，并没有如他向看守员保证的那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反而在重获自由后很快故态复萌，甚至因为在监狱里结识了一些所谓大哥，自认为有了依靠，变本加厉的欺压邻里。

他一出来，沈重的噩梦就再次降临。

沈母几年前跟着一个倒卖热水器的男人跑了，沈父颜面受损，又怨恨沈重这么多年从未去探望过自己，动不动就拳脚相向，以至于沈重最近脸上经常挂彩。

街坊邻居一边对沈家避之唯恐不及，一边暗暗替沈重惋惜。这个孩子的成绩如何，他们一直有目共睹，刻苦努力多年，现下好不容易要熬出来头来，只剩大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临门一脚，沈父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又缠了上来，真是让人恨不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唉，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沈自强不是个东西，但他儿子可是个好的。”

“我家要是有这么个读书苗子，砸锅卖铁也得供他上大学。他沈自强可倒好，生怕毁不了自个儿子，你说说，有这么当老子的吗？”

“哎呦，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你家二虎还是先把那十个数字掰扯清楚吧，省得人家老师又罚站。”

“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自强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葬哪里呢。”

“呸，有他横尸街头的那一天！”

“是啊，这种臭老鼠死了该多好。”

傍晚时分，几个妇人坐在棚户区的街口，就着最后一点天光做手工艺品，有的糊纸盒子，有的缝制小玩偶，以期挣个三瓜两枣贴补家用。

闲坐无聊，几个人东拉西扯的，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绕到了沈重一家人身上。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说得热火朝天，其中一人却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哎！沈重，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要出门啊？”

沈重立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大冷的天，他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牛仔外套，蔫头耷脑地说道：“嗯。”

既然正主在场，几人自然不好再继续下去，就讪讪一笑，转而说起另一件新鲜事。

沈重顶着寒风往外走，刚拐过街角，就听得一二只言片语随风飘至耳边。

“……真是可怜啊，又要去做兼职了吧？”

“今天可是周六，其他孩子都在家抱着父母撒娇呢吧？”

“……身上有伤……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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