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二十四）（2/2）

魏云玖眼眶一红，骂道：“傻子。”

虽然早在别墅内游逛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些，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而又完整地将所有话串联在一起，也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让魏云玖明白沈重的心意。

惦记外间的沈重吃亏，魏云玖拔掉针头，正要下床去找他，却听得啪嗒一声响，整间卧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把被人转动，咯吱一下打开，一抹高大修长沉甸甸慑人的背影，硬邦邦地杵在哪里。

说实话，这一幕冷不丁见了还真有点吓人，很有几分欧美恐怖片的感觉，魏云玖皱眉唤他：“沈重？”

熟悉的，清越的，带着山泉气息的声音再次浮现。

沈重一个踉跄，他赤红着眼睛，排山倒海般的爱意挟裹着袭来的同时，一股同样不可忽视，剜心蚀骨的恨也滚滚奔腾。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像行走于河滩泥淖，一步步走向敬慕仰视的神灵。

临到近期，沈重仓皇地伸出手去，恶狠狠地，饿虎扑食一样，死命将魏云玖攥进怀里，嘶哑着嗓子道：“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魏云玖：“嗳，你放松一点，勒到我了。”

沈重充耳不闻，颤抖着一再确认怀里的人真实存在，如同之前夜深人静，他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爱怜地亲吻魏云玖的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拂过青年每一寸皮肤，一点点染上自己的温度。

他身上越来越烫，整个人似置身于沸腾的温泉之中，那股燥热几成灭顶之灾，拖着魏云玖一起沉沦，一起堕入地狱。

恍惚之间，魏云玖以一个旁观者视角，看到了许多以往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看到沈重总是从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不言不语地盯着自己，看到年幼瘦削的沈重，怎么摸索着学习摄影，偷偷跟踪着留下一张张照片，他甚至看到了青春期悸动的沈重，捧着难得的一张近身照，珍而重之地吻了又吻，还将其中一只手悄悄伸进裤子里……

乱纷纷的画面接踵而至，像漫天遍野的雪花，淹没了魏云玖最后一丝清明。

他还看到霍亦峥因自己的失踪哀伤放纵，自此放浪形骸，行事越发无法无天，同严陌分分合合，纠纠缠缠，在情情爱爱地纠葛之中，渡过了最最重要的高三时光。

无心学习的两人，高考成绩自然不可能理想，霍亦峥对此完全无所谓，他有的是退路，直接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除了一纸支票什么都没给严陌留下。

原本成绩傲人的严陌，跌落进尘埃，只能将就着上了一所三流野鸡大学。

一个旧情难忘，一个心怀不甘，几年后再次意外邂逅的两人，宛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霍亦峥拿出了一份条件苛刻的包养合同，严陌犹豫过后，签上了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时，霍亦峥轻蔑地笑了笑，弹着烟灰道：“好好学，我想……早点见到他。”

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我的身影？

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魏云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原来这么中二，这么霸道总裁。

紧接着，魏云玖又看到一墙之隔，衣衫半褪的严陌额头红肿地倒在地上，远处是开足马力，奔腾着高速驶来的名贵跑车。

最后，魏云玖的记忆再次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幽寂可怖的夜，他躺在濡湿的草地上，身侧是费尽全部力气救上来的霍亦峥和吴珊珊。

那天真冷啊，浑身湿透了的魏云玖瑟瑟发抖，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他细细揽进怀里，温柔地慢慢抚慰。那人的脚步很平稳，魏云玖被他护着，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身后，有人用辨识度明显的老烟嗓，干哑地唤道：“救，救救我，小兔崽子……”

有气无力的，公鸭一般聒噪的嗓音，若有若无地传来：“你不能不救我，沈重，沈重，我是你老……”

由始至终，沈重脚步未停，抱着魏云玖由一条荒僻小道离开。

有什么物体跌落水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惊扰了夜的宁静。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瓢泼般的大雨哗啦啦下了起来，将所有蛛丝马迹尽数洗去。

云消雨散，东方隐隐透出鱼肚白，秋日里的最后一朵小雏菊，悄悄探出一丝嫩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