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2）

“那是伊藤师团长封的。拿来哄人而已。外公还真信？我就是个医生。”

山泽沐夫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关心道：“我们会给你惹麻烦吧？伊藤把我接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当年的事儿发了，他要拿我跟美惠子要挟你？”

伊藤永平沉默不语。

他跟伊藤大野，总有不共戴天的那一日。

美惠子抓住山泽沐夫的袖子，急切地问道：“父亲！当年的什么事儿？真的是伊藤君害死了明阳吗？”

山泽沐夫叹一口气，半晌道：“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知道也好。我也是猜的。”

美惠子哭道：“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您当年不同意我嫁给伊藤君。我有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我不敢相信。”

山泽沐夫长吁短叹了半晌，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是要往前看。”

“我也不想永平一辈子生活在仇恨当中。我让他去学医，让他有一颗治病救人的仁慈的心；我让他去德国去欧洲，让他看看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世界。”

山泽沐夫是不想让伊藤永平回来的，但他还是回来了，还来到了中国。

伊藤大野是一个极其阴险狠辣的人，且家世显赫、身居高位，山泽沐夫不想自己唯一的外孙再毁于他之手。他只想他平平安安，不想他去报仇。

伊藤永平目不斜视，脸上一脸的冰霜。方向盘握得指节发白。

他们都是猜的，但他不是。

而且，外公有一句话说错了，“学会遗忘”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不过是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地茍且地懦弱地活着；只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能得到心里真正的平静和安宁。

小田再度与俞芝兰会面。

这次会面，是双方都需要的。

俞芝兰想从小田这里得到更多有关于“日鬼”的讯息；小田则是奉命而来。

他奉的是伊藤少佐的命。按理一个少佐驱使不动他，但这不是一般的少佐。这是一个出身于日本名门望族伊藤家族的少佐，这个少佐还有个军衔极高的父亲——伊藤师团长。

小田很乐意跑这个腿。这是他第二次为他跑腿了。

俞芝兰欲擒故纵、讨价还价道：“小田君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我最近手头紧，可没什么值钱的消息给你。”

小田喜笑颜开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十分不悦地道：“俞桑，我十分不喜跟你打交道。你大大的大大的狡猾狡猾的。”

俞芝兰一听有戏，满面堆笑道：“小田君言重了。我们之间可是有信用往来的。我哪次给你的不是真消息？”

“反倒是小田君，上次说个‘日谍’，结果人家嫌我妖言惑众，差点要来追杀我。你这可就太不地道了！没有情报就说没有，你有难处告诉我，我做个人情白送你个消息也不是不行，你何必弄个假情报来害我？”

俞芝兰板起脸来，也是一脸的不悦和愤懑。

“得得得，”小田挥挥手，“这次就是白送你的。还是上次那个情报。我给你多加一条信息。”

俞芝兰心里狂喜，嘴上却嘲笑道：“都说了是假情报，小田君是想让我去送命吧？我自问一向待小田君不薄，好像没得罪过小田君吧？”

小田哪里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他只是奉命传话，闻言有些心虚，“你爱信不信。这一条就是，我已经确定了，他在德国学过医，在外面应该是以医生的身份出现。”

“不在军统就在□□，或者别的什么抗日组织里。此人有头有脸，身份不低，年二十余岁，相貌……不错。”

伊藤永治的原话是，长得人模狗样的。

俞芝兰的心里在嗵嗵地打鼓。这人不就是……

俞芝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遮住了脸上的震惊，须臾笑道：“小田君连这个都知道，想必是见过的。不如把照片或画像拿出来好了。”

“不行！”小田厉声道，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嗓音道，“这事要传出去，很多人都要遭殃！”

俞芝兰笑道：“那就是见过了？”

“没有！”小田这话倒不是假的。他都怀疑此人是不是虚构的。如何见过？

俞芝兰纳闷了，“既然这件事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小田君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掉脑袋吗？”

小田见他一脸的不信，深恐任务完不成，索性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日本家族和军部里面的内斗。一方巴不得另一方死，但又不能自己下手，所以就将这个捅出来了，好借你们的手。不然，培养一个打入你们内部的谍报人员多不容易，怎么会舍得损伤？”

俞芝兰心里早已波涛汹涌，面上仍是一脸的不信，“这要是换个人说我就信了。小田君你如此热爱你的国家，怎么可能接这样的活？还白送？我不信。”

小田猛然意识到俞芝兰一直在套他的话，当下倏地起身，“还是那句话，你爱信不信。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交易伙伴，我找别人备不住还能卖个好价钱。”

俞芝兰不为所动，“您请。”

小田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