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星(1/2)
吕星
“但他留下来了一本书,先生且稍等。”
蒋行舟说着,绕过屏风,从内室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打开一看,正是那本《济世百章》。
“这——!!”韩太医将那书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又是确认笔迹,又是确认内容,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蒋行舟但笑不语。
韩太医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当日见到你那玉佩便有几分猜测,原来,你果然是——”
蒋行舟也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再起身时,笑意骤然一收,肃然道:“韩先生,晚辈有一事相求。”
“好,好,好!”韩太医枯枝一般的手在空中隔空点了几下,“你且说来,我定然帮你!”
“先生此前说自己是唯一知情的人,恳请先生告知真相。”
“这……”韩太医笑容一滞。
“晚辈知道,当年先生既然选择了明哲保身,自然会是有先生自己的考量在,但恩师致死都背着个抹不去的罪名,人死固然不能复生,但总要让活着的人……得到慰藉吧。”
“你不懂,”韩太医连连摇头,“此事非同小可。我自然对吕星有愧,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当年,为了不牵连其中,面对很有可能会含冤而死的吕星,他都未曾将真相说出来,如今又怎么肯说?
“吕先生,古有恶虎,未曾治之,伤人百十而隐。今又下山,再添亡命。”蒋行舟字字铿然,“先生如何作想?”
“自然是……”
蒋行舟顿了顿,“晚辈也不要别的,只求先生说句实话——恩师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会获罪?”
韩太医显然是内心十分挣扎,只见他忽而直立,忽而又坐下去喝茶,喝了半天,那茶杯中的水位却丝毫不低,他便又“咚”的一声将茶盏放下。
见状,蒋行舟索性将小厮唤来,让他附耳过来吩咐了两句,小厮领命退下,不片时便带着阮阳回来了。
“你先下去,把门关上。”蒋行舟对小厮说完,又牵起阮阳的手,将他引至座下。
韩太医发现阮阳似有眼疾,便定睛细察,只见蒋行舟将阮阳面上的面具揭下,那惨白的俊容便一览无余。
“既然先生知道内情,想必也知道太岁之毒吧。”
韩太医一惊:“这是……!”
“先生明察,我这位友人也中了太岁之毒。”蒋行舟道。
“蒋行舟?”阮阳皱着眉,“这是谁?”
蒋行舟将他冰凉的手再攒紧三分,无声地告诉他:信我。下一秒,竟是拉着阮阳,直直地跪了下去。
“如果当年之事是先生一念之差,眼下又何不是一个弥补的机会?”蒋行舟目含朗星,坚毅炯然,“我向先生保证,无论万死都绝不会让先生牵涉其中,还请先生看在我这友人性命垂危的份上,如实告知真相!”
韩太医愕然失言。
蒋行舟看得出来韩太医对吕星深怀愧疚,这愧疚连带着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便利用了这一份愧疚,笃定了韩太医不会先负吕星又负吕星之徒,才会先发制人,行此一步棋。
两盏茶后——
“是贵妃。”
蒋行舟眉尾一挑,才听韩太医涩然道,“……贵妃毒死了太子,扶植亲子上位,吕星啊,是当了替死鬼——”
这是一个十分久远的故事,他讲得很慢,很慢。
那时吕星和韩太医都还未过而立之年。当时赵贵妃最是受宠,无奈皇后病弱却仍留着一口气,皇帝感其苦病,立嫡长为太子。太子立后没多久,皇后便撒手人寰,皇帝念在与皇后的情义,对太子照拂有加。
吕星便是那个时候被派去负责照料赵贵妃的。
韩太医与吕星本同出一个师门,先出师的韩太医便先行进了宫中,成为了皇帝的御医,而吕星当了太医后,又出去云游了很久才回到京城,回来时还带着一个奇怪的药,说是叫太岁。
好景不长,皇帝本就年过不惑,数年操劳下来,早就积病沉疴。当时韩太医一筹莫展,但吕星却主动找上门来献出太岁,说这东西虽有剧毒,但只要妥善利用,也是绝世良药。
韩太医自然听过太岁的大名,但他不知道怎么用,于是吕星便手把手地教他。
皇帝的气色一天比一天见好,直到有一天,吕星发现他所写的《济世百章》上少了一页,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仍是不见那一页的踪影。
而那一页,便正是写了太岁详细用法的一页。
同一时间,交到韩太医手上的太岁也不见了。
之后,太子薨逝,死因便是这太岁。
吕星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辩无从辩。
药是他带进宫的,用法是他提出来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见过这个太岁,众人也只知太岁能为皇帝续命,谁知太子竟死了。
既然罪犯已经找到,人们便更加笃定,吕星背后另有其人。
当时皇帝身体衰微,朝中大事由稷王一手操办,太子一死,皇帝仅剩的唯一的儿子只有五岁,尚且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还有谁更能从中获利?
除了稷王,别无他人。
但当时证据不足,稷王还是稷王,只是这种猜测声渐盛,稷王便光明正大地扶着弘帝上位,似乎是用此举昭告天下,他稷王绝无反心。
可是吕星就没这么好命了,他被打入死牢,好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后背烙罪,从此再不能行医。
阮阳骤然插嘴:“为什么赵太后会同意饶他一命?他知道这么多,赵太后不可能放过他。”
“因为赵太后收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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