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1/2)
太平
蒋行舟点点头,向他伸出手去,阮阳便走到他身边,熟稔地将自己的手塞了进来。
木鸢注意到了二人的互动,但又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似的,只快步上前,乖顺地福了一礼:“大人,他叫什么名字?”
蒋行舟道:“王姬是问氏沟王?”
“是呀,我听说他姓车的,是不是?”
木鸢一边问,一边向内张望,蒋行舟了然一笑,道:“是姓车的,单名一个虞字,算是氏沟皇亲的旁支,先氏沟王膝下无子,便将他过继了去,现在改姓南了。”
“车虞。”木鸢重复了一遍,又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笑了笑。
“王姬和他见过了?”
“见过了,”木鸢回忆道,“但他乱糟糟的,和传闻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氏沟人不太一样。”
因为那传闻本来就是愈传愈烈的,自然不可能尽信。
木鸢扶了扶发髻,看向蒋行舟:“你们之后还要去一趟氏沟,是不是?”
见他应了,她很快又道:“那……能带上我吗?”
阮阳骤然道:“不行。”
蒋行舟笑着看向阮阳,有点想捏捏他,忍住了。
木鸢撇了撇嘴,没再出声。
不过,就算别人不让她去,她自个儿也有办法。氏沟王车虞动身回朝时,蒋行舟和阮阳自然随行,她又故技重施,扮成了男子,混进了队伍。
途径麦关,木凌早已候在此处了。
他早同氏沟群臣谈过,两边虽不能说一拍即合,但总归事态还算顺利,事到如今,只差最后一样东西,那便是车虞亲口下的诏书。
诏令一下,则这一场战事将就此终结。
这场仗打了大半年,要说久,远没有雍国元帝开朝时打得那场战争一般,但死伤无数,两边的百姓都在企盼着能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木凌并不跟着再往氏沟国内进了,只要车虞回朝,停战的诏令一下,他们后脚就撤兵回万昭,将麦关原样还给氏沟。
他和队伍在麦关外分别,车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二人隔着一段距离,隔空对视。
随后,年轻的氏沟王微微低下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韦彰的遗体,我要带回去。”
木凌便转过头去,对身旁吩咐了一声,不多时,抱上来一方白瓷的收口圆坛。
天气太热了,韦彰的遗体根本存不住,木凌坚持将他火化,虽然这并不符合氏沟的传统,但总归也能让韦彰的遗骨重归故乡。
车虞上前两步,将白瓷小坛接了过来,紧紧抱在胸前,而后再无一话,转身上了马车。
仲暑的风悄悄吹拂而来,一片宁静笼罩四野。车轮碌碌转起,碾过了被血染过的疆土。
一直到能看见氏沟的皇宫,车虞才终于掀起马车的门帘,对驭马在先的蒋阮二人说了这一路的第一句话。
“苗威……已经葬了,你们如果想把他带回去……”
蒋行舟略微回首:“葬在哪里了?”
“城南。”
蒋行舟点点头,对阮阳说:“等下我们去看看。”
“他忠心护主,最后却落了个这么个下场。”阮阳颇有唏嘘,叹了口气。
蒋行舟想了想,道:“这一切能怪给先万昭王、木河和氏沟王三人,但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要真要说是谁的错,只怕说个三天三夜都理不清。
“蒋行舟,”阮阳骤然回头,“我不想再打仗了。”
蒋行舟沉默了一会儿,听着马蹄在座下有节奏地踩,随后握了握阮阳的掌心,“就快了。”
“不够快,如果打起来,还会有人受伤,还会有人流血。”阮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法用我的剑再掀起任何腥风血雨了。”
“我知道,”蒋行舟有些心疼,“要立天下,也不止有打仗这一条路。”
阮阳反驳道:“可是谢秉怀不会自己把江山拱手让人的。”
“谢秉怀和皇帝已经内斗了,我们要做的,只是在这场火上,添一把薪。”
阮阳没明白:“什么意思?”
蒋行舟话语一转:“你还记得那封先皇遗诏吗?”
“记得,可是……遗诏被谢秉怀夺去了。”
“那是假的。”蒋行舟笑了,将之前种种全数说了。
阮阳听罢,略有侧目:“你连我都瞒着。”
“那是当时,以后不会了。”蒋行舟顿了顿,安抚地一笑。
阮阳这才六分满意,却还是不解:“有了遗诏,就足够让我们赢下来了吗?”
蒋行舟不假思索,笃然道:“够了,足够了。”
阮阳有些不信,但他知道,蒋行舟既然敢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便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他信任蒋行舟,竟远胜过信任自己。
热浪擦着二人的耳畔吹去,蒋行舟伸手,拂去阮阳额边的薄汗,“先别想那么多,木凌还没登基呢。”
现在木凌已经手握大权,木河早已成了个被架空的国君。但木凌若要登基,从正统上来说,无非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木河传位于他,要么弟位兄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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