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登基(1)(2/2)
阮阳突然道:“他不是影子。”
二人视线均看向阮阳,而阮阳则连眼都不擡,认认真真地吃着蒋行舟夹给他的排骨,悠悠道:“蒋行舟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
蒋行舟道:“慢点吃。”
阮阳听话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见此情形,罗洪突然不太知道说些什么。
“你也老了,”阮阳道,“没你的事了,师父。”
这是阔别数年的一句“师父”,罗洪抿了抿唇,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唯独眼神闪了两下。
一直到吃完饭,罗洪都再未说一句话。
蒋阮二人在食肆门口告别了罗洪,回去的路上,阮阳主动牵起了蒋行舟的手。
他二人在京中自然是有名的,如今阮阳登基在即,两人仍旧如平头市井一般穿梭于街头巷尾,路过的百姓无不驻足侧目。
阮阳对这一切没什么感觉,擡头问蒋行舟:“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在想,也就是谢秉怀瘫了,”蒋行舟有些可惜,“不然的话,我定要他毕恭毕敬地在你面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祝吾皇万岁。”
阮阳笑了笑,道:“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蒋行舟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阮阳想了一会,有点犹豫:“蒋行舟,我这个人,其实很记仇的。”
他的性子,蒋行舟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
“我上辈子几乎就是相当于被他害死的,我爹也是被他间接害死的,”阮阳一个一个地数过去,“还有你爹,还有谢皇后,还有很多非为他所杀却因他而死的百姓……你如果要问我,我一定会说要将他千刀万剐。”
蒋行舟点了点头,轻飘飘地说:“那就刀了剐了就行了,一个谢秉怀而已,死不足惜。”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可……登基后要大赦天下,不是吗?”
“是啊。”
“所以啊,”阮阳叹了口气,“杀不得的。”
蒋行舟却说:“明天才登基呢。”
“等等,”阮阳眼睛睁大了点,“你是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蒋行舟狡黠一笑,“仇是今晚报的,旨是明天下的,两不耽误。”
夜半子时,谢秉怀被带上了刑场,阮阳钦点了凌迟之刑,和他前世的死法一模一样。
二人登上一条街外的屋顶观刑,场面有点血腥,阮阳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刀下歪了,一定很疼。”阮阳一口吞下一杯酒,抹去唇边的酒液,对远方指指点点。
蒋行舟却在注视着他——阮阳今天穿得很是俊俏,黑色的缎面上暗纹金线,袖蕴绣花,腰线精瘦挺拔,缀了一块玉璧,流苏随着他肆意的动作潇洒垂下,恍若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玉堂才俊。
——玉堂是他的,才俊也是他的。
几杯酒下腹,阮阳肉眼可见地醉了。
“我要把白雪翠羽列为国酒,”阮阳向蒋行舟亮了亮空空的酒杯,示意他再满上,“从今以后,举国放歌纵酒,四海高至。”
“早该如此了,”蒋行舟从善如流,谑道,“明天你就是皇帝了,第一道旨意就下这个。”
阮阳将酒杯接过来,到嘴边时,一满杯几乎洒了一半。他一边喝一边问:“那——明天我就是皇帝了,你要叫我什么?”
“嗯?”蒋行舟略顿,“陛下?”
“嗯……”阮阳好似不太满意这个称呼,沉吟道,“那,设若你同我大婚了,你要叫我什么?”
蒋行舟想了想,低声道:“夫君。”
“夫君,”阮阳笑了,重复了一遍,“好。”
他晃悠悠地站起来,也不看行刑了,“夫君,明儿就大婚!”
“明天是你的登基礼,”蒋行舟哭笑不得,“万不能儿戏。”
“我不管,”阮阳将他从屋檐上也拉了起来,两手环着他的脖颈,自下而上同他对视,“我就要你。”
短短四字,比月色还烫。
蒋行舟双手牢牢环上他的腰身,在腰侧扣住,“那你带我下去吧,夫君。”
“我喝醉了,夫君,”阮阳失笑,觉得腰侧的触碰有些痒,歪着头看他,“你不怕我摔了你?”
蒋行舟却不以为然:“当年你眼睛还看不见,自己一个人回西南郡替我寻药,那时候就不怕摔了?”
“那我……”阮阳语塞。
蒋行舟笑意渐浓,催促道:“阮阳,带我下去。”
反倒是阮阳不笑了,面上又被酒意催出了红晕:“我、我真醉了。”
蒋行舟侧头凝视,在水光潋滟的唇上啄了一下,又温柔地亲了亲。
阮阳却不依,在蒋行舟要离开时,抓住了他的前襟,咬了一口,吻得凶狠又不得其章。
蒋行舟的一颗心软得几乎要化掉,就这么任由阮阳宣泄着,最后才扣着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阮阳唇齿不清地说:“不用轻点……”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蒋行舟将耳朵倾了过去:“什么?”
“我说,不用轻点……”阮阳指了指脖子,一张脸红得不像话。
蒋行舟眸色骤深,“……为什么?”
“因为……我、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