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2/2)
不由自主地搜了X父母提到的“学院”,找到一些相关的新闻旧闻。
那真是作恶累累的机构,并不合法,男同性恋、女同性恋、跨性别者都有在其中受过戕害。
X的遭遇和新闻稿中的主人公高度相似,不同的是结局。主人公获救、机构被查处,X却没有那么幸运。
新闻下方的评论,大部分都是善意的,也有小部分恶语相向。
“同性恋本来就是变态不正常。”
“什么叫跨性别者?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就是人妖吗?”
“反正我不能接受人妖进女厕所。”
楼中楼还有人开起了LGBT和沃尔玛购物袋的玩笑。
就像污名化抑郁症一样污名化跨性别者,因为曾有人把它们当成时尚单品博过眼球就无差别讽笑真正的当事人。
陈宁看得心口发疼,手指再次冰凉颤抖。
早知道的,无论当初的他还是现在的她都早知道的。
在网络上,在许多社交平台上,跨性别者成了一个人人随意玩梗的笑话。
他们的脆弱任人践踏,他们的真心不值一提。他们足够勇敢,却也不堪一击。
陈宁翻开和X的聊天记录,两人以往的对话,她这边没有删。
看X在宿舍天台上弹吉他的视频,他弹得真好听,唱歌的声音也好听。
他说过未来想做变性手术,再去个没人认识他的城市做流浪歌手,他说他想见“她”一次。
他说小狗不会歧视他,等大学毕业的时候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
他说未来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拥有自己的房子和宠物,到时候互相发好看的照片看。
现在没有那一天了。他对未来所有的美好设想都成为了泡影。没能挣脱现实逼迫的狭隘困境。
在他父母发来的视频里,她看见了他的葬礼。
不是聊天时他曾玩笑说过的火化后埋于树下放他生前最爱那首歌的理想葬礼,而是乡下嘈杂环境敲锣打鼓职业哭丧甚至音响播放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最寻常葬礼。
两三年的联系,那么多聊天记录,陈宁看了很久很久,天都黑了下来,才强迫自己退出。
查过心电图和心肌酶都正常的心脏在疼,一直在疼。头也疼,紧绷满胀到好像在崩溃边缘。
把手机放在桌上,陈宁从藤椅上起身,打开暖光落地灯,去餐厅喝水。
喝了半杯后,转身打开储物柜,拿出了几盒药,和X一样的抗抑郁药,按说明取出一片吃掉。
她也在戒断,她也在保留。她也希望不会有不得已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