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一中(1/2)
黎城一中
“知意,你的男朋友,曾经在精神病院住过整整一年。”
“为什么?”
“天生的。”
“是么……”
“所以知意,你要知道,这种人是很不稳定的存在,连发病的原因都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你永远不能够信任他,因为精神病人有时候很擅于伪装,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对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知意不相信妈妈的话,可以去问问嘉言。
知意,这一次,听妈妈的话,和盛野分手,好吗?
妈妈是爱你的,知意。”
楚知意近乎凝固地坐在原地,耳畔温柔的低语像天使也像魔鬼,一字一字打进他脑袋里,让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蜷缩发痛。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脆弱的反应。
宋羽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俯身拥抱住他,馨柔暖香无孔不入地将他包裹。
他有些不舒服。
他刚刚吃过小龙虾,闻到这种好闻却不真实的味道居然会有点想吐。
宋羽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踩着漂亮的高跟拖鞋离开了,鞋跟踏过大理石台阶的声响缓慢而清晰。
“哒。”
“哒。”
“哒。”
水晶吊灯下,楚知意的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渗出密密的冷汗。
他的背后,宋羽烟和许子悠错身而过,许子悠蹙着眉看向宋羽烟,宋羽烟恍若不觉。
一杯温水被送到了楚知意面前。
“少爷,你的脸色不太好。”许子悠说。
楚知意机械般地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里面放了盐,有点咸,不过这很快让他缓过精神来。
“头痛吗?”许子悠像专业的医生一样,坐在他身边温和询问。
楚知意低声说:“有点疼,感觉像被念了紧箍咒的猴子。”
“少爷都会开玩笑了。”许子悠笑笑,“看来您现在好多了,刚才夫人是和您说了什么吗?”
“她说,盛野是精神病,在精神病院住过。”
“您吓着了吗?”
楚知意摇头。
“那是幻想到盛野精神病发作的情形了吗?”
“也没有。”
“可您刚才看起来似乎有些恐慌。”
“我只是觉得……很吵……”
“什么东西很吵?”
“高跟鞋的声音,妈妈高跟鞋的声音,尤其是她下台阶的时候,我觉得很吵。”
许子悠眯起眼,若有所思。
楚知意觉得很累,挂钟流过的时间还不到半小时,他却觉得漫长到无法逃脱。他放下水杯,起身向电梯间走。
许子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回到房间。
楚知意走到床沿,慢慢坐下,落在枕边的手机适时发出一声震动来。
【盛野:到家了吗,鹊鹊】
【pica:到了】
【pica:你走了吗?】楚知意停停删删地打出这几个字来。
【盛野:没有】
楚知意忽然很想再一次跑出去,坐着盛野的车和他一起回家。
回到那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
【pica:我回自己房间了,你不要担心】
【pica:你也快回家睡觉!】然而他只是这样说。
“亲我一下。”是一条语音。
楚知意抖着手试了几次,才发出一条听不出异样的亲吻声来。
【pica:亲了,快回家,不要逗留,已经很晚了】
盛野:“好。”
盛野:“谢谢鹊鹊,很好听。”
楚知意将这两条语音翻来覆去听了几遍,十几分钟后,他斟酌用词,发过去了几句话。
【pica:今天晚上不讲故事了,太晚了,我特别困,就先睡觉了】
【pica:你回去后也早早睡觉】
这个时间,盛野应该在开车,不会那么快地回复他,然后盛野再发来消息时,他就可以装作已经睡着。
他没想到,又一条语音几乎在瞬间弹了出来——“好,累了就睡觉,如果睡不着的话再找我,好吗?外套口袋里有一个香囊,鹊鹊可以拿出来挂在床边。”
楚知意听着,果然从口袋里找出一个香囊来。
很小,味道淡雅而熟悉。
——是盛野每天给他点的香料。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他紧紧握住香囊,按住语音键,“开车不要看手机,好了,我不能理你了,我真的要睡觉了。”
盛野:“晚安,宝宝。”
“晚安。”楚知意停顿两秒,“我会梦到你的,盛野。”
说完,他狠下心,主动终止了和盛野的对话。
在熄灭手机屏幕前,他还删掉了来自宋羽烟的未接来电,时间位于他刚离开房子的三十分钟内。
有三十次。
他清除掉那些红点,然后不断地听着盛野的语音,看着盛野的文字,时不时嗅一嗅香囊的气味。
我的小狗,是担心我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好吗?
所以还专门准备了这样的小东西来安眠。
盛野,你说自己脑子有病,原来不是在开玩笑啊……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过你啊……
我的小狗,会在我面前发疯吗?
我该拿你怎么办?
楚知意攥着香囊,连指尖都用力到发白。
他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在第三次入睡失败后,他终于决定不再强硬地逼着自己睡觉。
窗外圆月高悬。
临近中秋的月亮总是那么漂亮,完满得像真正的满月,只有细看时才能发现边缘的那一小点缺憾。
楚知意找出平板来,想用画笔留下这刻的美丽,到时候给盛野看。
他推开窗户,试图更加没有遮挡地看看那月亮。
一层细密的铁网却骤然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伸出手去,那层金属冰冷坚固,在他指腹上留下很浅的方格状印痕。
不是错觉。
他的窗户居然是被封上的,黑色的禁锢融进夜色,几近于无,所以他躺在床上很久却一直没有发现。
家里有养猫吗?
或者什么身手敏捷,可以从窗户边逃跑的小动物?
是只有他的窗户上有,还是所有的都有?
这个问题魔咒般摄住了他的心神,他没有再关注那轮漂亮的月亮。
整整一夜,楚知意都维持着某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过很多梦境,大多扭曲而黑暗,他见到很多和这个别墅有关的情形,可醒来后又全然忘却。
好在里面没有盛野。
不过他没有食言。
昏睡的一半大脑在做奇形怪状的梦,他没有办法控制。
清醒的一半大脑在想盛野,他也没有办法控制。
那些清醒的思念,是属于他的好梦。
第一丝晨光出现在天地间时,楚知意就彻底清醒了。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再躺下去反而徒增头痛。
手机里躺着很多盛野发来的消息,时间不定,大多是一些小事的叮嘱,比如洗澡前要吃些东西,不要空腹。
于是他穿好衣服下了楼,准备提前吃一部分早餐。
保姆们比他醒得更早,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这个家。她们看见他,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就如常地询问他是不是要吃早餐。
楚知意说,来两片吐司和一杯牛奶就可以。
吃饭时,他还和给他烤吐司的保姆聊了会儿天。这个面容很慈祥的女人说,她是来这个家时间最久的保姆,差不多有六年,其他人则都是三五年不等。
楚知意想起楚嘉言来。
他觉得六年似乎不算很久,因为楚嘉言的保姆和管家都是从楚嘉言还是胎儿时就跟着了。
他也有自己的保姆,不过他失忆后就不太喜欢与人靠近,对那个保姆只有陌生人的疏离而没有从小一起生活的亲近感。楚嘉言知道后,就不再让那位保姆专门照顾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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