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1/2)
吻
翌日。
“听说夫人邀请的都是些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许子悠站在楚知意身边,语气里颇有些调侃的意思。
“嗯。”楚知意象征性回答,并不在意来人的身份。
“还有些颜值尚可的小明星。”许子悠从窗边望了一眼。
“是么?”楚知意声音很轻。
“是啊。”许子悠透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闲。
而此时的楚知意正坐在镜子前,用卷发棒给头发挑起轻微而蓬松的弧度。
原本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他来做,毕竟宋羽烟有请专业的造型师为他“打扮”,那都是些能使人焕然一新的好手。
奈何他实在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脑袋,所以在简单的交流后将那些人打发走了。
宋羽烟对他不礼貌的举动颇有微词,大概是认为他在耍不合时宜的小性子。
另一方面,她也担心他随性太过不加修饰,会给她丢脸。
楚知意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修边幅,不过为了让宋羽烟不要太过生气,他索性根据造型师的建议自己动手修整。
“你好像对这种事很熟练。”许子悠看了看他漂亮的头发。
“什么事?弄头发吗?”
“是的。”
“我自己弄过。”楚知意回答。
这是他半敷衍的说辞。
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在失忆后,对别人碰他脑袋的抵触情绪很深。而发型师往往会将人的脑袋都摸索个遍,他很不喜欢。
所以他的发型都是由自己弄的。
这件事不难。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就会将头发修得有层次些,心情一般的话就由它自由生长,然后拿小皮筋粗糙地绑起来。
弄好了,楚知意想着,放下卷发棒,对自己的新造型只有50%的满意度。
他觉得不是很完美。
许子悠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不由浮现出了些看孩子的好笑情绪。
当局者迷,楚知意大概不知道他整理头发的时候有多么认真,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吸引眼球,即便是不加装点。
何况现在。
至于不满意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总会露怯的,尤其是你心怀期望的时候。
这么期望见到盛野么……许子悠无声叹气。
“你在惆怅什么?”楚知意开口。
许子悠似乎对他的敏锐不太惊讶,“我在想,您这样帅气,恐怕会招来不少觊觎的目光啊,更何况,今天是您的相亲宴呐。”
所谓相亲,代表着宋羽烟直接将他摆上台面。
楚知意忽然就不高兴了,连漂亮的眉都皱了起来。
……相亲宴。
他是在不久前才意识到事情不对的。
宋羽烟的说辞里,这只是场普通的生意宴会,可他从来客的名单中看出了蹊跷。
她骗了他。
她从来没有放弃让他和盛野分手的想法。
他不同意和盛野分手,她就试图来为他介绍新的恋爱对象,哪怕邀请她看不上的娱乐圈明星。
是这样么?楚知意自问。
哪有一场宴会就能决定一段恋情的说法?
一点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泛起涟漪。
夕阳西沉,庄园的停车坪里车辆渐满。
盛野到了么?
“少爷,太太让您过去。”有侍者敲响他的门。
“好。”楚知意蜷起手指,面色如常。
他看不见的身后,许子悠不紧不慢跟随,注意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常,也注意着他随时可能变化的情绪。
据许子悠的审美,今晚的楚知意无疑是光彩夺目的——比例完美,长腿细腰,气质清润,像是万中无一的华美珍珠。
宋羽烟不悦于楚知意的随性纯粹,可当楚知意如她的要求进行改变,她却也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
幸好楚知意没有在意。
“来,知意。”宋羽烟虚虚牵住楚知意的手腕,未看许子悠一眼。
宴会的流程大同小异,楚知意由她带着,认识了一些人,说了一些话,喝了一些酒。
他的酒量不算好,不过香槟的度数不高,倒也算能应付。
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要去接盛野的,可宋羽烟与他形影不离,他没有办法脱身。
好运的是,这种形影不离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男人凑在宋羽烟耳边说了些私语,宋羽烟听罢,叮嘱过楚知意不要乱跑,便离开了宴会厅。
楚知意在她的身影消失后,立刻对身后的许子悠说:“许助理,你可以去我的卧室帮我拿下手机吗?”
“您在急什么?”许子悠温和地问。
就算盛野不出席这场宴会,楚知意也应当失落,而不是焦急到外露的地步。
很奇怪的情绪。
“……我不知道。”楚知意倒也不隐瞒许子悠,“我心里有点不安定,就很想……见见他。好了好了,许助理,你帮我拿手机,妈妈有事,我得在这招待客人。”
“我应该会一直在宴会厅,如果你等一下找不到我,就去后花园的竹林那等我,那个小墙角,你知道吗?”楚知意语速很快。
“我知道了,接下来的时间您都不要再喝酒,酒精会放大您的情绪。”许子悠回应,“我去帮您拿手机。”
“好,谢谢你。”
许子悠顺着小楼梯离开了。
楚知意略略放心,接下来的时间,他重复之前的程序——和客人说话,微笑,喝酒,又应付过三个想要搭讪的“青年才俊”和两位可爱的少女后,终于找到空溜了出去。
这段时间并不算久,他却有种筋疲力尽的漫长感。
他悄无声息地望了望大门,在没有看到盛野的身影后,便按照和许子悠的约定去了小竹丛。
后花园几乎没有客人,整体是小桥流水的中式设计,仿了江南名园的构造,和前花园奢侈广阔的现代风格很不相同。
一簇高出墙面的竹丛矗立于墙壁边角,融在秀丽的景致中,不算起眼。
楚知意站在竹边的石子小径上,绕着竹丛走了两圈,依旧没等到许子悠的到来。
这时有两个穿着规整西装的年轻人从侧面小门进到了后花园里。
楚知意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一个视线盲点——他能看到那两个人,而那两个人看不到他。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不过能到这场宴会的人都有请柬,这两个人想必也不会例外。
楚知意不太想再进行耗费精力的交际,索性往竹丛边躲了躲,彻底掩盖住自己的身形。
其中一个年轻人四下环视,在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后,慢慢摇晃起高脚杯,以某种似讽非讽的语气开口说:“我听说,盛野今天也会来?”
“听谁说的?人家现在可是大明星!”另一个人嘲谑地笑,大拇指向上竖起,“影帝!”
“明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幽默,一个神经病,演了两场戏,还真当自己会发光了,我看那奖项八成也是买的,里面有多少水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知意的眉心不知不觉间蹙了起来,眼中也闪过某种阴沉至极的光芒。
“照我看,神经病就应该被关起来,我听说他在一中上学的时候,差点打死人呢!人家有钱呗,活生生压得一点水花都没有,连当了明星都没捅出来,你去网上跟人说,指不定还得被他那帮傻逼粉丝喷呢。”
“都是蠢货,对喷纯属自降身价……”回话的人顿了下,“打死人的事,是真的?跟我说说,我当时和对象蜜月期呢,都没管这事……”
“当然是真的!”
“为啥啊?”
“神经病呗,本来就有发病倾向,但是装得好,人家压根没惹他……他也是个纯傻逼,他妈知道后把他塞进精神病院了都不消停……”
“哈!我听说精神病院会电击,注射让人变傻的药啥的。”
“那也是傻逼应得的。我看咱们干脆装不认识,要是哪天走在路上被傻逼捅了可就要命了……”
“是,咱们可得惜命点,谁不知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啊!嚣张着呢。”
两个人的笑声变大,又逐渐远去消失再听不见。
楚知意无意识捂着心脏的位置,怔怔地看着那两个人曾经站立过的地方,眼里茫然而没有焦距,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精美木偶。
直到一声焦急的惊呼强行出现。
“少爷!哎呦,您怎么躲在这啊!”是这栋房子的其中一个保姆,“太太在到处找您呢!走,我带您过去!”
保姆想去拉楚知意的手。
楚知意害怕般避开了她,像一个畏怯的孩子。
“少爷?”保姆这才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您哭了吗?”
“……没有。”楚知意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
“哦哦,那您跟我走吧。”保姆似乎不敢再催促他。
他没有说话,只跟着保姆的脚步一步步向前。
宋羽烟在顶楼最中央的小会客厅等他。
会客厅内空无一人,唯有一袭白裙的宋羽烟站在落地窗前朝下俯瞰,裙摆处绒状的流苏像极了鸟雀的幼羽。
而她的背影美得如梦如幻。
保姆将楚知意送到门边就不再向前。
“知意来了。”宋羽烟没有转身,却准确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到妈妈这来。”
楚知意撑着厚重的黑色木门,停顿了足有两分钟才缓步向前,看起来是在调整状态。
当他踏入会客厅的刹那,身后的木门应声而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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