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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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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热,早知道出门戴个帷帽了,失策——”她叹道。

这时,屋内传出一声轻叹:“这步棋可要怎么下?”

“哈哈”屋内又一人笑道:“不下也得下,输赢凭本事。”

摇竹扇的手停下,她拨了拨黏在颊上的一缕乌发,心下好奇异常,索性放轻步子朝声源处走去。

一扇敞开的竹格子窗镶嵌在拐角的那面墙上,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对弈,各自书童候在主人身侧,或摇扇,或敬茶,或发呆。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先前那个声音叹道:“呀,有人来了!叫我这粗浅的棋艺被人瞧去笑话!”

王银蛾心下一惊,退后几步,朝竹窗后面的两位行礼致歉。

“小女子路过好奇,便忍不住偷听了几句,请原谅。”

然而,久未闻人语。擡眼扫过去,原来两个书生已双眼发直,她心下不觉自得,却颇不自在,甚至于有些恼怒。

“姑娘,抱歉,方才失礼了。”

左手边座位的年轻书生反映最快,起身道歉,又笑着介绍起对坐的同窗。

“在下沈蓝绥,这是某的同窗姓张,字典礼。”

王银蛾不经意打量沈蓝绥一眼,见他也是个斯文俊朗的年轻书生,看着依合眼缘,右手边的那位虽容貌一般,但眼神平和,看着不像个狂妄之徒。便依次问好,再要寻个由头离开。

等她走后,两位书生坐下,重又钻研棋道。

张典礼道:“沈兄,那姑娘刚才一出来,我真以为见到了仙女。”

沈蓝绥笑笑,却未否认。

落下一棋,张典礼又道:“我看那姑娘极合眼缘,观其情形,应是住在附近。择日便回去告知母亲,让她请个媒人过去问问。”

“恐怕难。”

“何故?”

沈蓝绥不语,先落下一枚棋子,待把黑棋吃个大饱后才肯道:“你都不知那姑娘名姓,就想着娶人家进门?何况娶妻娶贤,你总该先查查对方的品性。”

“沈兄说的有理,不妨替我探探对方的底细。”

“也可。”沈蓝绥一笑,点点桌子,“张兄,你输了。”

王银蛾不知道自己这好奇一瞥,竟然把自己给送到别人面前让别人给惦记上,惹出后面许多是非来。

可是人事不能重来,再来也不一定符合日后心愿。

且说,她与沈蓝绥两个书生告辞后,直接拐进了一家冷饮铺。点了一份冰镇酒酿,懒懒吃上一口,再听周围的食客议论小道八卦,也是个不错的混日法子。

可惜,砰地一声,一个小乞丐从门外飞进铺子,正好砸中了她的那桌。桌子四分五裂,刚吃上一口的冰镇酒酿就这么没了。

王银蛾慢条斯理地松开手,勺子掉到桌子废墟里。

一个乞丐佝偻着身体瑟瑟发抖,布条半遮的后背上血肉模糊,不知道是被人踢飞时擦到了,还是撞到桌子腿弄的。

她冷觑一眼,擡眼看向门口。

年少的经历依然清晰逼人,她对乞丐这类人物一向没有好感,自然不会管他的死活。

铺子里静默了片刻,接着铺子老板尖声叫道:“哪个死王八蛋,给老子赔钱!”

话音刚落,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右手扶着门框,身上散发着一股发酵的酒臭味,在大热天里,熏得铺子里的食客纷纷捂住口鼻。

铺子老板忍着嫌恶,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闹事!”

醉汉摇摇头:“我没闹事啊——”

“你为何要殴打那个乞丐!”铺子里的食客开始口诛笔伐醉汉,又开始恢复市井的热闹。

有人叫她把乞丐扶到一边。王银蛾回头看向那人:“你为何不自己去扶?”

“诶,你这小姑娘,怎的如此狠心!”

她冷淡地垂下眼,盯着脚边一步远的乞丐,缓缓道:“一步远和三步远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一双腿的事。你有手有脚,怎么扶不得?”

说毕,轻笑声:“我就是嫌脏,那你呢?”

一些人又开始口口声声地讨伐她。

一时间,铺子里的食客忙了起来,一边讨伐醉汉施虐的行径,一边口诛王银蛾冷漠自私,还要抽空加紧吃一口冰镇酒酿。

冰化了,口感就不那么爽快。

终于有个年纪三四十的妇人看不下去,叮嘱身旁十来岁的小孩坐好,便过来扶着乞丐到一边靠着。

可是把乞丐放到哪儿呢?铺子里的人纷纷摇头摆手,别来,别来这儿啊,那么多地方,还没有乞丐的立足之地!

妇人气得一咬牙,又把乞丐扶到街上去了。

一回来,一些大肚便便的男子又对她道:“你把乞丐放在街上,万一醉汉又找他麻烦怎么办?”

妇人突然转身,一脚踢向那人的桌子,桌子一阵颤动。

满脸胡须的男子怒而起身:“泼妇!”

“董老狗,你再敢叫,信不信我告诉你媳妇,你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你敢说,我就杀了你!”

妇人把袖子一撸,双手放在嘴边一喊:“死鬼,去哪儿了!有人要杀我你媳妇——”

一阵怒喊,铺子里的家具颤颤巍巍,形如发癫。

好一阵子,王银蛾收回堵住耳朵的手指,心有余悸地瞅了眼妇人。她应该是个练家子,再不济也有个炉火纯青的狮吼功。

然而,妇人恰好发现王银蛾在看她,凶巴巴地瞪过来:“看什么看!狼心狗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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