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二)(2/2)
那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让人无限憧憬。
韩辛夷脸色一红,小声嘟囔,“这么多人呢。”
我自己的妻子,怕什么!武捕头嘿嘿笑着,黝黑的脸也泛起微红,铁汉亦有柔情。
韩辛夷打了个哈欠,自肚皮起伏后,这身体不似往日,确实深感疲累,便乖乖听话,由两捕快护送着,往家里的小药铺走去。
武捕头目送她离开后,才收了笑容,看着昏死过去的那人,喃喃自语,“害人终害己,遭报应了吧。”
他探查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上,才把事情处理好,匆匆赶回来。
他手里提着麻袋,里面装着几颗大白菜。
因着瘟疫的缘故,家家闭户不出,又是冬日,蔬菜瓜果愈发成了稀罕物。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向韩辛夷说起了一件那兄弟俩的恶行。
众捕快押着农夫,到了家里才发现,这农夫口中那个留宿的江湖人根本就不是走得太匆忙,而是被他兄弟二人合谋杀死,埋在了院子里的葡萄树下。
他们兄弟不仅贪婪,而且愚蠢,埋尸的泥土一看就是翻出来的,不被发现才怪。
他们看到那个江湖人受了伤,假借招待为名让人留宿,夜里趁其不备杀死了他。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人感染了血萤,争执之间抓伤了兄长。
兄弟二人见财起意,最终白白搭上一条命。
“辛夷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武青锋说得口干舌燥绘声绘色,堪比那茶楼手持折扇,拍着醒木的说书人,末了,才端起茶盅灌了一大口润润嗓子。
此等杀人越货的大事,韩辛夷一个女子听了也不怯,十分平静,她早料到了那兄弟俩不是什么老实人——一般的平头百姓,见到拿武器的江湖人,战战兢兢,吓都吓个半死,怎会主动留宿?
况且那江湖人走得再匆忙,也不会连保命的刀剑都忘了。
那农夫说话前后矛盾。
其实,她早注意到,那兄弟二人的衣服差别太大——兄长一身粗布麻衣,是做粗活的,但那弟弟衣着华丽,也不合身,长袍曳地,分明是穿旁人的。
武青锋嘿嘿一笑,“我娘子就是聪明,不像我,是个大老粗。”
他正说着,忽然站起身,露出狐疑的目光,按着刀,蹑手蹑脚走过去。
韩辛夷刚要解释,凌水月却突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武捕头神色一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手将韩辛夷护在身后,一手拔出黑刀劈向凌水月。
他虽使的刀,出招却十分轻盈,又极快,以至于凌水月不明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站着,避不可避。
这一瞬间发生得实在太快,纵然功夫高如慕绯,也是反应不及。
她如何想到,素不相识的人会突然对凌水月出手?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武捕头却自己卸了力收了刀。
他面露疑惑,松开身后的韩辛夷,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伸出五指,在凌水月面前晃了晃。
眼前人无动于衷,不似有假。
知晓这人真的盲了,不是伪装,武捕头这才放下了戒备,将刀插回刀鞘,丝毫不为方才的唐突失礼而有任何歉意。
韩辛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转过身无奈地笑笑,拱手替人赔不是。
慕绯三人去而复返折回镇上,特来此处求医。
韩辛夷正准备医治,武捕头却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解释,差点引发一场矛盾。
武捕头性子向来谨慎小心,她已习惯了。
凌水月端坐着,伸手拽下了眼前遮挡。
李衿十分好奇,踮起脚擡起头,她不曾看过凌水月瞎掉的双眼,也决计想不出那白布之下是怎样的光景。
凌水月睁开眼,双目混沌一片,如同蒙上了一层雾霭,呈现出渗人的惨白。
李衿本能惊叫出声,却又慌忙捂起了嘴。
韩辛夷看了一眼便蹙眉沉吟,“这双眼,倒不像是受了外伤,更像是中毒,至于这毒性……”
话说一半,更显得病症棘手,凌水月心底一沉,苦笑一声,“韩大夫有话不妨直说,我还受得住。”
韩辛夷看慕绯也点头默认,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隐瞒了。
“此毒凌厉霸道,除了施毒之人,怕是无人可解!”
慕绯扶额,韩姑娘啊,让你直说,倒也不必这么直。
呵!韩大夫怎么也和庸医一样胡说八道吓唬人?我还真不信这毒没人能解。李衿偏不信邪,脱口而出,“连天下第一的神医东璧也不行?”
慕绯瞪了她一眼,小声向二人说明身份——这韩大夫,就是神医东璧先生的女弟子,得其真传。
真的吗?我不信!李衿沉思,这神医东璧的徒弟怎会出现在这山村乡野之间?东璧先生昔年为朝廷效力,声名显赫,何等富贵!得其真传的女弟子,怎会甘心蛰伏于这小镇子?
韩辛夷被李衿冒犯了也不恼,微笑着解释。
这江湖人对她师父李东璧总有些误解,为朝廷效力竟成了抹不去的污点。
殊不知,她师父早年是为宫廷效力不假,只是不到一年便辞官归去,创立东璧堂,悬壶济世著书立说。
为贫者医,弱者医,贱者医,这才名扬江湖!
“师父从不追名逐利,因此,这穷乡僻壤山村乡野,才是我们医者应得的去处。我虽不如师父那般淡泊,在此处亦是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