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1/2）

迷

“我来吧。”一旁的霍云舒作势就要蹲下。

老妪表示拒绝，她不要别人，只要叶菱纱来背。

为何是我？叶菱纱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后退，哭丧着一张脸。

她平日里娇蛮任性，没吃过苦受过累，更没有背过人。

可惜她的大小姐脾气全然不起作用，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没办法拒绝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妪。

青黛看了老妪一眼，心说，有趣，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老妪很瘦很轻，不过叶菱纱没做过力气活，而山路崎岖难行，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她想把人下来歇歇，老妪却不依，只让她站着休息。说是一上一下，自己这把老骨头经受不住这番折腾。

又走了许久，叶菱纱实在忍不住了，问她家到底在哪个方向。

老妪却嘟囔着，“哎呀，老身不仅腿脚不中用，脑子也不行了，好像……不记得了。”

叶菱纱:“……”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玩呢？要不是看这老妪年纪老迈的份上，早就直接把这倚老卖老婆子直接丢在草地上，任其自生自灭了。

“那，怎么办？”李衿忍不住问道。

老妪笑着说，“还能怎么办？背着走，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找呗，说不定一会儿就想起来了。”

叶菱纱站着喘了两口气，自顾自的安慰道，“昔日，姜太公，在，渭水河畔，垂钓，西伯侯，姬昌，一口气，拉着他，走了，走了八百步，他便保佑周朝八百载。”言下之意，她背着老妪，是不会吃亏的。

她实在太累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妪听了她的自我安慰大笑，“可姜太公是神仙，老身却只是个衣服都穿不起的庄稼婆子，怎么比啊。”

叶菱纱听后，却道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和银票，一会儿到家了，都给老妪，可以添些新衣。

“给银子也没用啊，老身这把老骨头，也没本事去铺子买啊，走在路上再被人抢了去……你身上这件袍子就挺不错的。”

老妪得寸进尺。

叶菱纱:“……”她无奈地说，“那，那等到了，到了您家，我便把这袍子脱下来给你。”

李衿给她擦着汗，心说，你就少说两句话，好省些力气。

老妪点头，“你是好人。”

她忽然拍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提起袍子，老身这才想起来，有东西忘拿了……”

叶菱纱一听，膝盖都要软了，差点跌倒，什么？

这老妪终于想起来，今天费劲爬到这半山腰是干嘛的，不仅仅是去见那人的，还要去竹屋里拿衣服的。

叶菱纱“……”

霍云舒道，“等我，我去拿。”

“不行，那衣服可是丝绸的，里面还有一包银子，你拿了银子跑了怎么办呢？”老太婆还不放心别人呢。

李衿:“……”她对这个懒惰蛮横爱使唤人的老太婆本来就没一点好感，眼下被怀疑，她更是愤怒大吼，“我怎么会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舍她而去？”

“反正就是不行，我只信小叶子。”老妪倔强得像牛一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李衿咬牙，拐弯抹角得讽刺他，“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

她相信，要是有其他人可受不了老妪这一出。

老妪惊讶，“你怎么知晓？老伴年前走的，儿子不孝顺，这么久了都是老身一人。”

李衿:“……”

叶菱纱喘了两口气，“我不会跑的，您在这歇着，我回去拿。”

老妪更不乐意了，“老身跟她俩又不熟，你一走，她俩肯定把老身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万一遇见什么东西，那可真是要了命呀。”

叶菱纱咬牙，“那您说怎么办？”

老妪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当然是你继续背着老身一起上山去屋里拿呀，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嘛？”

叶菱纱“……”您玩我呢？我不伺候了！她放下老妪，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

“做事应持之以恒，最忌半途而废。”老妪淡淡道。

叶菱纱不以为然，这般浅显的道理还要别人说？她三岁时读荀子的《劝学》就知晓了。

老妪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说完她自己撑着身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却一个不留神又跌倒在草地上，不停叹息。

叶菱纱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看了看天色正午时分，她饥肠辘辘，“我先送您回家，然后我再去竹屋取来衣服和银两给你送去。”

老妪道，“可是，老身忘记家在哪了，还是把老身背到竹屋里吧，在那里借宿一晚也无妨，以前有时候也住在那里。”

叶菱纱有些犹豫，她是人，今天却一直被人当成牛一样使唤。

李衿把叶菱纱拉到一边，低声询问，“你有没有感觉，这人是在故意使唤你？”

叶菱纱点头，“肯定是故意的，背她下山后又要回去，还偏偏只能我。”她小声揶揄道，“真是，真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李衿看了看老妪，又凑近了些，“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你说会不会她是什么世外高人，故意考验你，然后传你衣钵？”

想得到美！叶菱纱哈哈大笑，看了那老妪一眼，眼神似乎再说，你想多了吧，她就是一个老妇，年老体弱，穷困潦倒，哪会是什么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高人！

“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李衿蹙眉，提醒叶菱纱还是小心为妙。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叶菱纱不觉得这婆婆是什么高人，却本着“行侠仗义”的入世原则，决定依了老妪。

终于，叶菱纱背着老妪，一步步，又往山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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