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2)
第96章
下坠。
不断地下坠。
悬在空中,又似溺于水下,浮浮沉沉,完全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黑暗里不见一丝光亮。
幽深处,传来悠扬的琴声。
纪晴雯无意识地飘荡,朝着琴声的方向下坠而去,却被一根藤蔓牵绊住了。
黑暗处,似长出无数根触手,将她拦截。
不让她往更深处坠落。
触手有温度一般,喃喃地念着咒语,将她托起往水面上送。
待她终于浮出幽深水下时,她也终于听清楚了,那串咒语念只有两个字。
“姐姐!”
纪晴雯陡然惊醒,手紧紧地被握住。
面前依然是漆黑的。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惧怕了,也不再感到寒冷。
“姐姐,你醒了。”
不出意料,乔欲一直在她身边。
纪晴雯抱紧了乔欲。
两人不消多说什么,只是额头贴着额头,呼吸着对方的呼吸,好像就能凭空生出无限力量。
乔欲告诉纪晴雯,失明大概率是因为车祸撞击引起脑袋淤血压迫到了视觉神经,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无需过多担心。
至于胸部的肿块,需要做微创,看病理切片。
从头到尾,乔欲没有问过纪晴雯什么向她隐瞒体检报告,只是情绪稳定地告诉纪晴雯每一天的行程安排。
好像一夜之间,那个孤傲的小孩成长起来,坚强地为纪晴雯撑起一方天空。
纪晴雯摸到乔欲的手腕,感觉又瘦了一圈。
在泰兰惪住院的几天,总有访客到访。
乔欲替纪晴雯挡下这些纷扰。
纪晴雯也才终于知道在她失踪的几天里,乔欲拜会了多少泰兰惪高官和富豪。
乔欲这样一个不喜欢交际的人,吃了怎样的苦头,才为纪晴雯争取来了一线生机。
从纪晴雯醒后的几天,她总感觉跟乔欲的相处虽然温情脉脉,却总是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好像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
纪晴雯也想找个机会跟乔欲开诚布公谈一谈。
如果切除是最后的手段,乔欲介意的话,没有人会因此而受到责难。
做完微创手术的第二天。
病理切片是良性。
乔欲听到消息后,暂时离开了一会儿病房。
等乔欲再回来,纪晴雯让她坐下。
乔欲听她的话,拉了椅子坐在病床前。
“姐姐,什么事这么严肃?”
纪晴雯坐起身,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一双手却藏在被子里紧张地攥起来。
“我们家族有乳腺癌遗传史,”纪晴雯艰难地说,剖开自己给别人看,一向是个困难的决定,即使对方是自己爱恋的人,“这次解决了,也许还有下次,永远有复发的可能……如果你介意这件事……我们可以分开,我不会责怪你……”
“姐姐,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乔欲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瓮声瓮气,听上去像是哭过了后压抑自己的哭腔。
乔欲拉着纪晴雯的手,叫她摸摸自己的眼睛。
纪晴雯摸到乔欲的眼睛是肿的。
原来,刚才医生告诉她们切片结果后,乔欲是偷偷出去哭了,压抑许久的心终于落地了。
“永远也不要把我单独留在原地好吗?”
纪晴雯知道了乔欲对她的忠贞不二,于是便没有再提这件事。
乔欲把坠着手工对戒的项链戴回到纪晴雯脖子上。
这是乔欲在水中昏迷时始终抓着不放的东西。
也是纪晴雯昏迷中始终惦念的东西。
这是她们共同的回忆。
从醒了之后,纪晴雯也一直想知道蒋华容的状况。
每天早上,纪晴雯的病床前总被人堆满鲜花。
有影迷送来的,也有乔欲送来的,还有……
还有一些花的卡片里喷了雪松味的香水,浓郁清冷,遗世独立,混在那么多种香味里依然出挑。
有闲情逸致给卡片喷香水,想来,蒋华容应该恢复得不错。
所以纪晴雯没有问过蒋华容的状况。
李木风来看过纪晴雯,让她保重身体。
“《蛇缠》的拍摄要延后,你多休息,不用担心。”
纪晴雯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连连道歉。
李木风知道她的情况,怕她东想西想把自己想得郁结于胸又生出毛病,于是只得苦笑着将《蛇缠》延迟开机的原因和盘托出。
“她,生孩子了。”李木风说,“我去看看,她身体一向不大好,我听说生育会伤人的脊椎,我怕她恢复不好。”
“她生孩子,衡澜肯定都安排好了,你去干嘛?又不是你的孩子。”
乔欲仗着跟李木风关系好,也不避讳扎李木风的痛处。
“我去做她孩子的仙女教母行了吧?”李木风咬牙切齿。
只是这幽默感里面多少有些酸楚。
乔欲这几日抱着纪晴雯睡觉。
她以前就黏人,从这件事后,更是树袋熊一样挂在纪晴雯的身上。
“你要勒死我?”纪晴雯打趣她,“我一个老瞎子,还能离开你不成?”
“姐姐不老,姐姐风华正茂,”乔欲说,“我怕我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纪晴雯亲吻乔欲的面颊,手抚上乔欲腰间的纹身。
“你都已经在身上打下我的烙印,我怎么会离开你。”纪晴雯调侃,“除非,你跟我分手以后,再找一个姓名首字母是J的女友,不然怎么跟人交代你身上爱的痕迹。”
只是提到J,就想到J开头的姓氏有蒋,就不由得想到了某个人。
乔欲咬牙切齿,章鱼一样又盘在了纪晴雯身上:“我爱姐姐,姐姐爱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你的病不会再发的,因为我跟她不一样,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这么乖?亲亲。”纪晴雯俯身去亲吻乔欲的面颊。
明明两人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可乔欲好像越来越容易害羞,躲进被子里。
纪晴雯把手伸进乔欲的睡衣下摆,双手擒住乔欲的纤腰,手指贴上了她的皮肤。
乔欲软了腰,轻轻靠在纪晴雯怀里:“我可不要做什么仙女教母。”
“我跟蒋华容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揪着她拿她当情敌不放呢?”
“这还差不多,”乔欲闷闷地说,“我就是恨她,所以一直没提过她的事情,但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同意。”
“她肯定早活蹦乱跳出院了,我上哪儿去见她?”
“她的事情……有点复杂,总之,等你手术结束之后再说。”
直到纪晴雯做完脑部手术,眼睛重新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她才发现端倪。
每天送来的带着雪松味的卡片上只写八个字,却并无落款。
“百岁无忧,无病无苦。”
这字迹不能说难看,俊秀飘逸,过于风流了。
是乔秘书的字。
如果蒋华容还活着,这件事她不可能假手于人。
“她,死了?”
“蒋姨姨没死,不过情况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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