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2)
第58章
“阿姊!你看!”
我从手里的活中擡起来,带着劳累转了转脑袋,脖子因为长时间的低头变得僵硬,一转头就咔咔地响。
透过围着院子的篱笆,我看到远处妆成背着竹框,怀抱着一条将近要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长的河鱼边喊边朝我招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就知道她应是满怀笑意的。
到此处安居已经一年有余。当初破败得只剩房梁立柱的茅屋,经过李陟遐,孟源等人的修缮早已变了模样。房前有桑屋后有树,倒也算是个正正经经的家了。
很快妆成就踏着满山秋意回到院中,她把鱼丢进一个木盆中,卸下背上的竹筐:“阿姊!我回来了!你看这鱼多大,人家说的没错,果真是秋天的鱼比肉肥。”
她继续在竹筐中翻找,找出一大捧桂花递到我跟前,猝不及防间,香气扑鼻而来:“山上的桂花开得可好了,从前听人家说,这秋风萧瑟,百花凋零。想必是文人的酸腐之言,山上桂花,三角梅,菊花,金铃花,夹竹桃开得极美极艳。改日阿姊也去看看吧。”
“不错,”我接过妆成手中的一捧金桂,细细品味花香,“这桂花既能调作花蜜入口,又能配茶饮用,还能调香入药。实在是应季佳品。我们明日再去多采摘些,调了香让孟大哥拿去集市上卖掉,可以给大家一人换一套过冬的新衣。”
本在一旁专心研磨香料的阮言一擡起头,嘴角含笑:“可有我一套?”
“阮公子,”妆成接过我手中的活,打趣他,“你不在自己家里研读诗书古文,怎么又来了?村里最爱串门的三婶都没有你来的勤。”
阮言一不气不恼,把研磨好的香料盛入盒中:“妆儿姑娘的嘴也是越发的伶俐了,如此不饶人。你没看公子我哪次来不是干活?白来的劳力你怎还嫌弃上了?三婶来了跟我一样干活吗?”
妆成嘴也快:“人家三婶怎么不干活?你用的框子就是三婶的巧手编的。”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
我来到篱笆前,手扶着篱笆舒展身体。这样一擡头,却看到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果真是秋高气爽啊!’如此想着,恰巧一队南飞的雁从我头顶掠过,这让我想到了家中的母亲和父亲。
从皇宫逃出来的那日,我看到父亲就站在城墙上,我们的眼神交汇,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每每入夜,我总会反复问,父亲爱我吗?我难道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吗?
没有人回答我,或许父亲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可是母亲,我相信母亲对我的疼爱不会假。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对我有过一句重话,却也不放任我,若是没有母亲的教诲,必不会有今日的我。
不知道母亲现在过的如何。不能守在母亲身边尽孝,是我如今最大的心结。
如此想着,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也开始悲秋了?”阮言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望着远去的大雁,道:“《秋声赋》有云‘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
阮言一摇着手中的扇子,笑道:“原是心中烦忧,万事劳神啊。不过娇儿姑娘读书也不求甚解。你忘了这《秋声赋》后面还有一句‘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人生在世,许多烦恼都是自己给自己的。过好当下,倒也不必懊悔从前,担忧前路。”
他如此说,倒叫我不知如何作答。我望着他的眼睛,与沈涤尘一如深渊不可探究不同,他眼底如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却不知深浅。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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