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卷二群雄逐鹿 28-罪行(2/2)
如今,用来藏匿司马滕父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从库房柜子封闭的腐臭味道,庾珉拿着手上一盏长明灯,径直向前。
这是他第一次来。
走廊并不算长,毕竟,小书库的面积有限,地下能空出的面积也算不上大,地下没有岔路,直直一条通到路尽头的牢房。
这里只有一间牢房,没有看守,也没有什么光亮,只有脚边时不时窜出的老鼠和不知名的甲虫,耳边似有若无的水滴声,让人能在此迅速疯魔。
庾珉拐过弯,手上的光亮和脚下逐渐明显的脚步声很快吸引了地牢中人的注意力,司马滕率先一个起身抓住地牢的栏杆,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嘶吼,“谁,是谁,司马睿这条老狗,竟然敢暗算本王,呸!”
他的狂躁和暴怒除了彰显他此时的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本王早就传信南郊大营,用不了多久,就挥兵踏平皇城,本王劝你识相点,赶紧将本王放了,到时候还能给你留一条全尸。”
铁栏杆因为被人用力地攥紧,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吱呀吱呀。庾珉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用手掩住口鼻,微微张口,“王爷不必再做无用之功,今日若您将我想知道的全交代了,陛下定会留您一具全尸,说不定还能看在兄弟情份上,让您归葬皇陵,享后世供奉。下辈子,也能再投个好胎。”
庾珉的声音很冷,比这地下数尺深的水滴更冷,这股冷意沿着司马滕的脚底逐渐蔓延至全身,死死地包裹住他。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旁的司马玮也一个跪步,滑到铁栅栏门前,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你你,你问,我都说,都说,只要你尽快把本殿放出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司马滕刚刚还挺立的身子一塌,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明明今早,今早他还是执掌天下权柄的摄政王,他就坐在帝王宝座之侧,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他竟沦为别人阶下之囚。
思绪又顺着这阴湿的地下牢笼回到了今日早晨。
早朝之后,司马睿今日倒是难得清醒,派身边心腹悄悄传话给司马滕,宣他入式干殿。
司马滕有点奇怪,只是那内侍眼熟,是他安排在式干殿的人,他才敛下心中怀疑,跟着去了。
“陛下有何事?”
路上,司马滕出声询问。
那内侍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在一处隐秘角落跟司马滕说:“陛下,打算禅位给您。”
司马滕大惊,“这天下帝位向来传子,传弟,未曾有过传兄之先例。陛下为何突然......”
巨大的狂喜将司马滕砸得有些晕头转向,他不是没想过取帝位而代之,但到底不想担了这个谋反的名头,更不愿意面对司马冲,司马亮的联合讨伐,是以迟迟未曾动手。谁曾想,司马睿竟然愿意主动禅位。
那内侍继续道:“陛下觉得太子殿下所作所为,实有些荒唐。但陛下自知时日无多,几位兄弟间又唯有您能当大任,是以陛下,愿意为王爷开了这个先例。望您今后能对太子殿下多加教导,他也就心安了。”
司马滕强忍住脸上不合时宜的笑,抽了抽嘴角,大迈着步子往式干殿去,要不了多久,这间大殿便归属于他了。
他的脚程很快,走到门边才稍顿了顿脚步,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入殿,见司马睿已经坐在棋盘前等着他了。日思夜想的权位就在眼前,他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急切,隐着表情坐到了司马睿的对面。
“陛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闲情?”
司马滕自顾自地执起黑子,率先落在棋盘上。
司马睿紧接着在棋盘另一角落白子,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交代你点事情。”
司马滕一听,更觉有戏,完全没注意到棋盘上他逐渐被逼退的形势,左右他要赢了天下,输一盘棋,无伤大雅。
两人一子接着一子落在汉白玉的棋盘之上,棋盘一旁的香炉燃着,袅袅烟雾将棋盘四周笼着,等到棋盘上摆满了黑白分明的棋子,司马滕就失去了意识。
司马睿看着面前卧趴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滕,挥挥手,招来一个内侍,吩咐道:“王爷近日操劳,将人扶到后面卧房休息。”
司马滕中招,司马玮自然也逃不脱。
等他们再清醒过来,面前就只剩下暗无天日的牢笼。
庾珉实在不想在地牢里和这两人多耗时间,“郑鹤春于祭台自尽后,你们父子俩联合刘裕侵吞郑氏私产,为了千亩良田在庐江杀佃农数千,可有此事?”
司马滕没有说话,整个人隐在庾珉手上长明灯照出的影子里,司马玮却异常兴奋,低下头仔细琢磨半天没,才回想起来,“不过几个贱民,是刘裕杀的,我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