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21（2/2）
若此番她亏欠作恶的对象是他，他还能站出来说一句算了。
可她并不是为他。
他此时又有什么立场站出来？
段正淳站在原地没动，倒是他身旁跟着的四大家臣、以及人群中曾经听闻过大理段王爷风流的人，听见康敏的话，忍不住一眼接一眼地打量他。
康敏求了一圈儿，再无人可求之后，她竟又看向了萧峰：“萧大爷，你看在小女子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保证以后再不敢痴心妄想、再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你饶了我，我余生吃斋念佛、行善积德，给你点长生牌位啊！”
全冠清突然开口说道：“我看你真是疯了！竟然企图求一个契丹胡虏！”他看向天下英雄，大声说道，“我全冠清今日倒要问问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我知道了大宋武林第一大帮、我们丐帮的帮主竟然是个辽狗！我为大宋江山、武林着想，设法在天下人揭穿他的身世，为防萧峰以后带着丐帮通敌叛宋，叫他交出丐帮帮主之位，我何错之有？！难道你们在场的这些人，若是丐帮中任一一弟子，和我一样知晓了帮主身世之谜，还会隐忍不发、为他隐瞒不成？他日若他当真叛国，你们是不是又要责怪汪帮主不该传位于萧峰、责怪我等知情不报之人也一样是汉奸卖国贼？”
这人嘴皮子向来利索。
此时眼见他这一番振振有词，竟然也说人群中有不少人神色也变了，似乎觉得全冠清说的也有些道理。
丐帮既然放了将这四人带上少林参加这英雄大会，那便是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天下英雄面前分说得一清二楚的，自然不会封了这四人的嘴巴，叫人以为他们屈打成招。
全冠清开口时吴长风等人没有阻拦，察觉不对时再要阻拦他，却已经太迟了，他说的话有人听了进去，他们这时再来阻拦难免会叫人觉得他们是给全冠清说中了、心虚了、不敢再叫他继续说下去。
康敏见有人被全冠清说动，当即打蛇随棍上跟着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我虽然勾引了白世镜，但我不会武功，动手杀人的是他，与我无关！我联合了其他丐帮中人揭破萧峰是个辽狗的事实，于更是丐帮有功无过！丐帮是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你们都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为何非要与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妇人过不去呢？这里是少林寺，佛门圣地，岂不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何不肯饶我一命？有朝一日萧峰果然通敌叛宋，你们那时再后悔也晚了！”
全冠清道：“辽宋百年世仇，这些年辽国人杀了我们大宋多少子民？你们今日难道要为了一个辽狗，残害同胞么？”
被他二人这么一说，好像这时再要动手杀康敏和全冠清，便是要与大宋为敌、做那汉奸卖国贼了一般。
众人心中都是老大的不自在，一时却也无法站出来喊一声要杀了康敏与全冠清。
萧峰作为契丹人，更不能再这时开口说要杀了污蔑他清白的大宋子民。
楚蓝却是全无顾忌，她笑了一声赞道：“果然是舌灿莲花！康敏，既然你是为丐帮除害，当初为何不直接拿了汪帮主那封信告知丐帮众人，叫群丐评判评判是否还要萧峰这个一帮之主？若大伙儿全都反对，萧峰这丐帮帮主也便做不下去了吧？马副帮主不肯，你直接向丐帮执法传功、四大长老说明萧峰身世，他们自会找马副帮主对质，那时难道马副帮主还会一意孤行、不听群丐的意见么？”
她又看向全冠清说道：“你更可笑。马大元为副帮主，他总不是什么契丹吐蕃大理人吧？你是丐帮弟子，该不该忠于帮主、全兄弟义气？你与马副帮主的夫人偷情，已是不忠不义，按丐帮帮规，该如何处罚？当初你从马夫人处得知萧峰身世，仍然能够大大方方地告知丐帮长老弟子们、甚至能直接告诉萧峰本人，以他的为人，难道会赖着丐帮之位不肯交出来么？”
萧峰此时此刻人就站在这里，杏子林之后他便交出了打狗棒，任吴陈二位长老如何劝说，也绝不肯再接回丐帮帮主之位。
这时铁一般的事实。
人人心中都知道，萧峰绝不是贪恋权位之人。
楚蓝又问道：“你们几人轮番设计，请动铁面无私单正、谭公谭婆等人为证，试图污蔑丐帮副帮主马大元之死是萧峰所为，迷惑众人认定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不仁不义之徒，这也是你们的爱国之心么？”
“全冠清，你敢说你没有从马夫人康敏处得知马大元是如何死的么？”
全冠清一震。
耳听得楚蓝又道：“萧峰若人品有瑕，你们只管拿出证据昭告天下就是，又何须费尽心机污蔑是他杀了马大元？”
这难道不正是说明，萧峰执掌丐帮八年之久，竟无任何不是之处么？
扪心自问，又有谁能做到如他一般？
群雄无一不动容。
楚蓝手中长剑在掌中一个旋转，被她狠狠插入面前地下，长发也被剑气激得在空中飘荡，她朗声说道：“我楚蓝今日敢以此剑担保，萧峰绝无害宋室百姓之心！全冠清、康敏你们二人敢当着天下人说一句，冤枉萧峰只为了家国大义吗？”
她话语中的浩然正气几乎能够使得少林寺的钟声也要为之震动。
其中凛冽寒意更令全冠清、康敏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下群雄肃然而立。
众僧侣双手合十齐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片刻后，吴长风说道：“楚女侠说的不错！今日我们丐帮便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除了这两个阴险狡诈、寡廉鲜耻、背信弃义之人！”
众人正看着丐帮执法弟子动手处决康敏与全冠清，忽听得慕容博突然说道：“嘿嘿，说得好哇！背信弃义，嘿嘿！我慕容博为大燕后裔，为复国大计不得不挑起各国纷争，这可算不得什么背信弃义吧？”
他不等旁人叱骂，便又说道：“当然，武林中人讲究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杀了玄悲、柯百岁、青城派的掌门司马卫等人，这些人的同门弟子如今要来找我偿命，我已是阶下囚，那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博已然猜出了他的意图，惊声大叫道：“爹爹！”
慕容博却全然不理会，只看着玄慈方丈等人说道：“但我孩儿慕容复没有杀过任何一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的只管朝我杀人凶手慕容博来就是了！休要伤我孩儿！”
说罢他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再无生息。
竟是干脆利落地震断心脉自尽而亡。
慕容复大叫道：“爹爹！爹爹！”
包不同等人也是惨然叫道：“家主！”
今日英雄大会，到此可说是已经给了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楚蓝有些为难。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虚竹的身世来。
丁春秋都来了，四大恶人今日当然也来了少林。
虚竹被抢走二十四年，叶二娘手中可沾了千千万万婴儿的鲜血，实是个比段延庆更称得上恶贯满盈的大恶人，饶她不得。
可玄慈方丈却绝不是坏人。
不如她便以为民除害之名直接去把叶二娘云中鹤等人都一剑杀了算了！
楚蓝正盘算着，便见面前蹬蹬蹬跑来一个人喘着气说道：“楚女侠、楚女侠！玄慈方丈自尽了！那个四大恶人的叶二娘听说了这事儿之后，竟然也跟着一刀抹了脖子！真奇哉怪也！莫非这大恶人来一趟少林寺，竟然被大慈大悲的佛祖感化了不成？”
楚蓝微微叹了口气。
当玄慈方丈当中说出雁门关外三十年前的惨事时，口称“大错已经铸成”时，她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毕竟原着里他也是这么死的。
但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楚女侠，方丈魂归西天佛祖，大和尚们说这是圆寂，是功德圆满！咱们可管不着！你还没说要怎么挑选徒弟呢？咱们都过来听着了，你只管说就是。”
楚蓝看着面前围着的一群人，男女老少都不少，一个个都看财神爷一样地看着她。
不，不对，这些都是武林人士，只怕并非人人爱财，见了财神爷也不会这样眼睛直发光。
应该说，是如同见了绝世神兵、武林绝学秘籍一般。
楚蓝早就打开了系统检测，这会儿这些人也距离她绝不超过百米，她却没有听到系统检测出任何一个一百点资质的学生。
只有一个跟着师兄们一起上山的十三岁少年，有八十点资质，其余的连六十点的也只有一个，别的就全是不及格的了。
此处围着她的人足有上百个之多。
楚蓝忍不住道：【你确定没有检测出问题？这么多人，怎么才两个？】
当初在《射雕》里，丐帮帮她找的那些名字叫“黎生”“余兆兴”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啊，她都收了好几个学生呢。
系统道：【你看看这些人的年龄，最小的也十二岁以上了。跟那次能比吗？】
楚蓝：【……那也是。】
按照系统的说法，自身已经学了武功的，学得越久，从头再学她的越女剑法就越难大成。
今日上山参加英雄大会的又多是江湖中的成名英雄们，没有谁会带着三五岁的小娃娃出门。
这检测结果便也不足为奇。
楚蓝对上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自己的跃跃欲试眼神，叹气说道：“我已经一一看过你们的根骨了，只有那位。”
她点了点那个自称是蟠龙山自在门的少年：“路莫寒路少侠的根骨较好，还有这位夏存剑夏大侠，根骨适合学我的剑法，其他人只怕都不能行。”
自在门的人惊喜不已，师兄弟几人都看着路莫寒说道：“师弟你能学天下第一剑了！”“师弟！恭喜恭喜！”“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师兄啊！”
夏存剑更是高兴得把手里剑都扔得老高：“好啊！我也能学楚女侠的剑法了！”
须知这些人虽然来找楚蓝了，但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他们多是自幼习武，师门里多少也知道自己练武的天赋如何。
天赋好坏，那都是天生的，一分一毫也不能强求。
就算真的有意见，又有谁敢对着楚蓝这个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说出来？
与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情捉摸不定的江湖绝顶高手比起来，楚蓝的脾气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分了。
他们是来拜师的，不是来得罪人的。
世上从没有听说过强迫人家收徒弟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面前的还是天下第一，那就只能任凭人家乐意，半分也勉强不得。
众人正想着要不要再跟楚蓝套套近乎，就听她说道：“不过诸位也不必过于沮丧，我这剑法要传授的人，最好是没有学过别派武功的，学起来更为事半功倍。诸位都是成名已久的英雄好汉，各有各的绝招，自然不好再学我家传的剑法了。若你们家中、或是师门有天赋不错、开始习武不久、或是还没有开始的孩童，不妨也带来叫我看看，若根骨好，我一定收下做学生。”
这下众人更是高兴起来！
这有多了一层希望。
在场的人好些师门里都是有一两个根骨奇佳的小弟子的？师门没有的家里头也有孩子。
都没有的，那也只能自认无福练这天下第一剑了。
楚蓝又说道：“像路少侠这样已有师门的，只来跟我学剑就是了，不必另拜师门，往后来的其他人也是。”
她顿了顿，又说：“只是有件事要先叫你们知晓。我这人身无长物，你们若愿意跟我学剑，怕是要自己负责自己的吃住花销。”
众人轰然大笑道：“这有什么！”
“楚女侠也太客气了些！”
“咱们要拜你为师，多少也要准备些拜师礼的，不用你花钱！”
自在门的人更是大喊道：“我们自在门别的没有，就是钱最多！楚女侠不用担心，小师弟去跟你学剑，楚女侠与小师弟的一应日常花销咱们全都包了！”
声音里满满都是激动和喜悦之情。
其他人争先恐后地说道：“咱们记下了！”
“楚女侠，我这就回师门去我那新收的小徒弟来，若你看得上，往后便要多劳你传授剑法了！你放心，我一定叫他带足了拜师钱，不给你添麻烦。”
“楚女侠，我们宋家也是家传的剑法，到我这一代传了足足九代，我家那六岁的小女儿武林同道们见了都说是个习武练剑的好苗子，回头我就带足了银子给你送来啊！”
众人说得热闹。
只要提出要送合适的小孩来给楚蓝挑选的，楚蓝来者不拒。
众人就更加高兴了，围着她的没有一个肯轻易离去。
夏存剑更是直接以大弟子自居，开始指挥起秩序来了。
忽听得一人说道：“楚女侠，咱们回家带了孩子之后，该到何处寻你？还来少林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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