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第26章
周母冲过来时,阮明芙还在吃早饭。
院子里,朱虹在晒衣服。她今天轮休,并没有去上工。
她正想说话,便见周母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地闯了进来,拿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桌边的阮明芙砸了过去。
“小心——”
阮明芙瞳孔一缩,连忙往一旁躺去。
锄头砸在她刚刚坐的那个位置,椅子上的皮都砸掉了一层。
阮明芙倒吸一口凉。
幸好她及时躲开,要是被砸到,她这条小命也没了。
想到此,阮明芙转头怒视周母。
妈的,这个老女人不是做戏,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小贱人!”
周母神情癫狂,头发也乱遭遭,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有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脏污,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原先是个多爱面子,多骄傲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疯婆子。
周大虎坐牢的事,其实对周母阴影不大。
真正让她刺激的是周鹏。
她最有前途的儿子就这么废了,还一关二十年。等周鹏出来,周母在不在都两说。
周小虎遭逢大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
而林家也因为林玉娇,讹了周家一千块钱。
周母天都塌了。
听到阮明芙从医院回了知青点,哪里还坐得住。
“早知道你会把我家害成这样,我就应该早点打死你!”
阮明芙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会有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为非作歹?周大虎跟你儿子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周大虎在这里盘垣数年,干下的脏事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算起来,都足够他吃几回花生米。
他得感谢自己只有这一条命。
周母双目赤红,“贱人,我打死你!”
周母现在只想让阮明芙死,哪怕是一命换命她也认了。
反正今天,她必须要死!
朱虹吓了一跳,赶紧道:“阮知青,快躲到房里去,我去叫人!”
这个点的人都在地里头,离知青点来回一里地。等她叫人回来,阮明芙都凉了。朱虹只让她躲屋里去,最起码还能抵挡一会儿。
她刚转身,一个锄头就朝她砸过来。
朱虹吓得半死,还是阮明芙见不对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出去!”
周母特意挑这个点过来,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叫人。
周母手里的锄头是铁做的,又重又锋利,加上她干惯了农活,力气堪比一个壮年男子。被打一下,命都要去掉半条。
两人只能往有东西垒着的地方躲。
不一会儿,整个知青点院子一片狼藉。
知青点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拿来抵挡,反抗。
阮明芙与朱虹两人躲得狼狈。
周母步步紧逼,她们压根没机会躲到屋里。
混乱中,朱虹不小心踩到了砸断的木棍,崴了脚。她脸色苍白,想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刺痛,疼得站不起来。
朱虹虽然没有惹过周家人,但周母那个疯婆子只不会放过她的。
眼见周母的锄头就要朝她砸下来,朱虹眼中闪过绝望。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朱虹只得闭上眼,良久却没动静。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便见阮明芙手里拿着根粗大的棍子,砸在周母的手上。她一个不稳,手里的锄头差点没握住,掉了下来。
阮明芙接着动手,又狠狠打了周母几下。
朱虹强忍着疼,趁机抱住锄头,将它从周母手里抢了过来。
周母手里没了凶器,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周母受了阮明芙几下,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疼。
阮明芙将手里的棍子一丢。
这是她看到朱虹危险时,猛然想到用来栓门的门栓。它很粗,阮明芙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它拿起来。
重是真重,砸人也是真疼。
朱虹将手里的锄头拿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地上的周母。
“阮知青,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阮明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报公安,”她没好气地看着周母,“她不是为她儿子报仇吗,就让她跟她儿子作伴。”
“啊?”
朱虹愣了一下。
她以为阮明芙会找大队长,却没想到她直接找公安。
也是,阮明芙就是这样,与她们都不一样。
在朱虹从小到大的印象中,有了矛盾都是自己解决,连叫大队长都少,毕竟现在的人还信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弄到公安局的,更是没有。
朱虹歪着头,脑海中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念头。
“小贱人,你不得好死!抽皮扒筋的骚东西,缺男人……”
“啪——”
眼见她骂得越来越不像话,阮明芙眸中带着厉色,唯一完好的桌子上的瓷碗砸在周母的头侧。
碎裂的瓷片迸开,还割伤了周母的脸颊。
“嘴不想要了就继续骂。”
走到门外,正巧看着这一幕的许诸:“……”
乖乖,阮同志真是越来越辣了。
他伸出手拍拍谢延昭的肩膀,眼中带着些许怜悯。
娶了这么个小辣椒,他都有些期待老谢婚后的日子。
谢延昭对上许诸幸灾乐祸的双眼,一把将这人的爪子扒拉下来,当着他的面还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许诸:“……”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且还有证据。
谢延昭大步走过去,盯着阮明芙道:“受伤了吗?”
她摇了摇头。
阮明芙丢下手里的棍子,声音又软又委屈,“你怎么才来啊。”
她差点就凉了。
阮明芙身上带着几分狼狈,梳得整齐的辫子也松了,有些碎发掉了出来,白嫩精致的小脸还有几道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黑印。
看起来又乖又软。
谢延昭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低哑,“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阮明芙将对朱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对于想杀她的人,阮明芙一向奉行快刀斩乱麻,绝不给对方第二次害她的机会。
“我去吧,”许诸认命地当跑腿小二,“我直接带她走吧,还省得公安同志再跑一趟。”
朱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你们这些贱人,都不得好死!”周母滚了半边泥,身上脏得很。
她双眼充血,脸也涨得通红。
“你们都是她这一副好皮囊给骗了!”
周母感觉到嘴里的腥甜,朝着谢延昭开口道:“她为了摆脱我儿子才找上你,这个贱人就是个不安分的。等再遇到好的,她也会像对待我儿子一会,毫不留情地把你踹了。”
阮明芙想不通。
难道是死到临头,让周母突然这么聪明了一把?
但要让周母失望了。
谢延昭是什么人?
从一开始,这人就知道她的目的。
再说了,狗男人答应这桩婚事的初衷也不单纯。
她俩谁也不欠着谁。
周母看着两人依旧平静的模样,心里的算盘落空,整个人都要疯魔了,看到许诸过来抓她,周母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一个不查,手臂还被抓伤。
“别抓我!滚开!瘪犊子,给我滚开!”
许诸一个擒拿,便将周母双手反剪在身后。
她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周母气得吐出一口血,“阮明芙,你不得好死!!!”
她声音嘶哑,看着阮明芙的眼中更还着令人心惊的恨意。双眼死死地盯着阮明芙,嘴里骂得非常脏。
谢延昭走了过来,“再磨蹭下去,公安那边该关门了。”
许诸:“……”
他不想搭理谢延昭,拉着周母就要离开。
“等一下!”
大队长与其他村民正好赶了过来,看着周母头散乱,嘴角有血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狼狈,其中一个青年飞快地走了上来,挨手便想打许诸。
却被他一个歪头闪开。
许诸沉下来,满脸严肃地看着来人。
“你是什么人?”
毕竟是做思想工作的,沉着脸的模样还真能唬人。
青年手一抖,看到他身旁的周母却更气了,“你们打人,我要举报你!”
周母朝他啐了一口,“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扶老娘。”
这个儿子,果然没有周鹏贴心。
“诶,”青年,也就是周母的大儿子周建党赶紧伸手过去,却被许诸一把避开。
“这位同志,你跟周大娘是什么关系?”
许诸打量着周建党。
他长得并不像周鹏,那副干瘦的模样颇有几分亲爹周小虎的影子。周建党从小没有弟弟周鹏机灵可爱,长大后拖周大虎的关系去了运输队跑车。
因着他人憨,周大虎有事也不会叫他,便没被牵连。
周建军是因为家里出了事,请假回来的。
大队长拉了周建军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周家那就是团烂账,周建军这个小伙子还算不错,大队长也愿意拉一下他。
“许同志,我听说老周家的去找阮知青麻烦,”大队长朝门内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人影,“阮知青没有受伤吧?”
许诸开口道:“朱知青受伤了。”
大队长吓了一跳。
整张老脸都被吓白了,以为出了人命。
“那……那人、人没事吧?”
大队长是听有人说周母拿着锄头去找阮明芙寻仇,这才赶紧过来。半路上,又遇到了请假回来的周建党。
干脆一起来了。
许诸想了想,便开口道:“脚扭了。”
老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放松不少。
周母见周建党在,挣扎得更厉害了。
“快把我放开!我告诉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周母怒视周建党,“你这个瘪犊子,看到老娘被么抓着,还不过来帮忙。”
周建党抓了抓脑袋,“哦……哦!”
“闭嘴!”大队长怒瞪周母一眼,一把拉住正要上前的周建党,“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
“大队长,你怎么向着外人!”
周母在看到乡亲们过来时,神色可比之前嚣张不少。她默认这些人都是来帮她的,毕竟周家是个大家族,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好几代。
不向着她还能向着谁。
待听到大队长的话后,周母傻眼了。
这段时间的风波把大队长弄得心力交瘁。
年底别说评什么先近,不被拉出来当典型就不错了。
大队长愁啊。
“快闭嘴吧,”大队长头疼得很,放下狠话,“你要是在继续闹下去,就全家搬出这个村子!”
一家子惹事精!
反正周家跟大队长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周母不说话了。
周家已经这个样子了,要是搬出去真的就没了活路。
大队长朝着知青点里面探头,“阮知青在吗?我想找阮知青商量点事。”
“大队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阮明芙在听到动静后,就跟着谢延昭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阮知青,”大队长有些为难,但不说又不行。老头叹了一口气,“老周家的确实做错了,你看能不能宽容点,就别把她送公安吧。”
他真的是上辈子欠了老周家的。
“大队长,她要杀我啊?!”
阮明芙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这话的大队长。
在她心里,老头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很公平,对她也很关照。
大队长也不想开这个口,只得语重心长地道:“阮知青,如今周家病的病,坐牢的坐牢。老周家的犯了糊涂,我一定好好地罚她,就别送公安……”
阮明芙与周鹏的事,牵到了周家。
因为这事,乡亲隐隐开始排挤起知青来。就这两人,本地村民跟知青发生了不少小摩擦。
今天再把周母送进去,村里人跟知青点的关系就别想再和谐下去。
要不然,大队长才不会为了周母说情。
周建党虽然憨却也不傻,“阮知青,是我娘做得不对。我可以赔偿,但你别把她送公安。”
跟着来的村民看阮明芙的眼神早就变了。
“好狠的心,这是要把老周家给一网打尽……”
“谁说不是。”
“谁说她是狐貍精的,我看是黑寡妇才对……”
“周鹏多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
“等出来,人都四十多了……”
人都怜惜弱者,这个时代更不例外。
“她又没有受伤,建党都答应赔钱了,她还想怎么样?”
“要我说这种祸害就不应该再留在村里,谁知道哪天我们谁不小心得罪了她,转头就把你们弄得家破人亡……”
听着
耳边,谢延昭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不用多想,你是对的,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周母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听见了没,还不快把我放开。”
“闭嘴吧!”大队长都快烦死周母了,他又瞪了那些村民一眼。
虽然他没看见,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说话的人都是周家宗族的。
大队长这才接着看向阮明芙,“阮知青,你怎么看?”
怎么看?还能怎么看?
那些周家宗族的人都已经握紧手里的家伙什了,若她真的下定决心把周母送公安,这些人还不得吃了她。
她虽然马上要跟谢延昭随军,但知青点里的人还要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
阮明芙叹了一口气。
“看朱知青的意思吧,毕竟她受了伤。”
大队长双眼一亮!
他知道这是松口的意思,“朱知青,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伤没什么要紧,”朱虹声如细蚊,“……就照大队长的意思办吧。”
许诸见状,将周母放开。
周建党立马扶住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
“废物!”周母看自己被放,开始抖了起来,“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阮明芙微微一笑,“是的,下一次我也不会放过你。”
周母气了个仰倒,恨不得扑上前抓花阮明芙的脸,却被周建党死死拉住。
她气得要死,“瘪孙,快给我松开!”
“小虎家的,你要是再闹就给我从村子里滚出去,”大队长觉得自己这辈子遇到的遭心事,都没这半个月的多。
周母消停下来,却还是不忘拿眼神‘杀’阮明芙。
大队长眼中闪过厉色,“你到知青点闹事,还砸了里面的东西。待会儿收拾一下,值多少钱就赔多少!”
周母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至少阮知青与朱知青,我作主,一天赔三十块钱。朱同志伤得重了些,再加二十!”
“什么?!”周母接受不了,“大队长,她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凭什么要我赔钱?又不是金娃娃,还得要八十块钱!”
大队长冷笑,“那你去坐牢吧。”
他就是让周母知道痛,只有痛了,才不会上门闹事。
周母原本不肯,但被大队长压着,其他人也早就烦她了,压根不会为她说话。周母没法,只得拿了钱,大队长才肯放她走。
见事情解决,人也散了。
阮明芙将五十块钱塞进朱虹手里,“给,这里你的。”
“谢谢。”
从小到朱虹,朱虹手里就过过二十块钱,这五十块钱是她收到的面额最大的钱了。
朱虹差点哭了。
“谢谢阮知青。”
阮明芙看着她笑了,“你都受伤了,怎么还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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