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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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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

殷恪提袖放出一只黑额红腹山雀,袖角的梅花,在月色清辉下时隐时现。

山雀报门,缇营卫至。前次在衡川长公主府,长乐只在下人通传里闻听了缇营卫查案的怪癖。这回亲眼见之,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只憨态可掬的雀鸟。

门很快从内开启,是个清秀的姑娘,见到殷恪,并不惊讶,只垂首轻轻道,“您来了。”

侧身将殷恪和长乐迎进门,天阶月色凉如水,小院前一方小小竹椅、竹凳,长乐心道,若不是为公案而来,倒是卧看牵牛织女星的好时节。

她随殷恪在竹椅上坐下,听殷恪开门见山,“横江说,你有事要同我说。”

“是——”姑娘点头称是,又擡首望了一眼长乐,面有迟疑。

“无妨,自己人。”

这话其实有歧义,好在长乐心宽,再一次原谅外臣“不敬”长主的过错。

“昨儿,我听魏大人说了老夫人要给我们娘子招魂的事了,晚上一闭眼,就是姑娘最后满脸血污的模样。”清秀姑娘面有愧色。

“这些话儿,我藏了快两年了,也受磋磨了两年,我的命是捡来的,若再掩下去,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养我长这么大的徐府,更对不住我们含冤九泉的大娘子。青天在上,今日所言,句句肺腑,如有欺瞒,甘愿五雷轰顶,民女别无所求,只请大人为我们姑娘伸冤做主啊!”

说完,姑娘跪下扑通一声跪下,重重朝殷恪和长乐拜下,而后,直起身子,像是怕自己后悔,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快语道:“婢子阿霜,九岁那年,家中揭不开锅,被卖给徐府做丫头。后来娘子出嫁,是长女,夫人偏重,特多配了几个陪嫁丫鬟,捎带上了我。”

“到了李府景澜院也还是干粗活得多。我不是徐府的家生子,资历浅,也没有相熟的婆子妈妈替我打通关节,姑娘身边的姐姐们惯不喜欢我,常支派我干那跑腿琐碎的活儿,长历十七年正月初六,也就是我们娘子亡故那天也是。

因着老姑奶奶回门,府中置办宴席人手不够,我们景澜院被春晖堂的人摊派了不少活计,管我的春蘅姐姐被派去看管酒库,预备前院吃得不够,再及时来取。她嫌差事没油水,不乐意去,便私下推了我去,反正小丫头长得都差不多,我不常出院,没几个人识得。

我不敢违命,领了牙牌,在酒库一待就是一日,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炭盆里的火燃尽了,夜渐深,我在酒库挨得手脚冰凉,想去前面的值房讨点炭来,还未跨出院门,就依稀听得一声惨叫,再后就是‘咚——’地一声,似有什么坠地。

我当时害怕极了,想起早上筹办宴席前,管事妈妈们千叮万嘱,这两日府上人多,内宅仆妇们少乱走动,我怕惹祸挨罚,不敢再出门。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再无半点声响,我才壮着胆量走出来,雪下得比先时更大了些,酒库偏处府北,平时并无什么人来,而地上有两行脚印,未被雪盖住,显是新踏,我再不敢在酒库多作停留,趁四下无人,忙偷跑回了景澜院。”

“第二日晨起,听到了我们娘子投井的消息,说是和老夫人拌嘴出门散心,走到北边院时,看到一口闲置多年的水井,一时没有想开,投了井。”

“你认为有人谋害了徐娘子?”长乐遍体生寒,仿佛来到了徐娘子殒命的那个飘雪的寒夜。

阿霜摇了摇头,“初时我并未想那么多,只当是姑娘钻了牛角尖。她们指派了我去为姑娘擦洗身子换衣裳,说春芷、春蘅两位姐姐悲伤过度,难以支撑,已然卧倒在床。我领命,同去的还有三位姐姐,皆不是姑娘用惯的贴身丫鬟。到了姑娘身边,她们推说我陪嫁来的,同娘子亲厚些,便让我去干近身的事,她们只敢远远地烧了些纸钱。我咬牙上前,却在姑娘的鞋里发现了这个——”

摊在阿霜手心的,是一枚金灿灿的骰子。

骰子?

赌具?!

不仅如此,还是纯金打造,六面皆镶红宝石,显然来历不凡。

大承朝严厉禁赌,特别是官宦人家。

何以会在徐娘子逢难的衣服里发现一枚骰子?

难道,徐娘子投井之时,身边尚有旁人?

思及昨夜见到两行新脚印,阿霜心头惴惴。

此人为何见死不救,抑或是,是此人推了徐娘子?

徐娘子不是自尽,而是被活活杀害?

尸体是在靠近酒库的废井里发现的。

难道,昨夜那声惨叫,是徐娘子在被害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求救

阿霜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相!

如果是了无生趣,万念俱灰,投井自谢于世,又怎么会发出那么凄惨的一声哀啼?

擡头看着姑娘手上的累累伤痕,应是她在生命最后的仍在作最大的自救。

阿霜的小腿战栗起来,没有风的室内,寒毛却根根倒竖。

“徐姑娘的双手,是松开的吗?”殷恪忽然发问。

长乐疑惑地看着殷恪,短短几月的接触下来,长乐已然深有体会,殷恪从不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分神,看似寥寥一提,其后往有深意。

“是的,我看得清楚。”有泪水扑簌簌地从阿霜脸颊滚落,她拿袖子拭了拭泪,啜泣道:“是松开的,两手指甲缝里全是灰和淤泥,我们姑娘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徐姑娘身故后,李府是怎么应对的,请仵作了吗?”

阿霜摇了摇头,“没有,阖府都说姑娘气性大,让家姑说两句就跳井,又说徐府枉为书香门第,教女无方,上上下下指责颇甚,压根没人往杀人这头想。大公子第一时间遣人去通报徐府了,徐御史来了也只是叹气,别的没说什么。”

“仵作能查出徐姑娘死因吗?”长乐问道。

“哼,逢难的是内宅女眷,即便真报官,阻挠仵作验尸,他们会有千百种说辞。”殷恪冷笑。

“你所见所闻有告知他人吗,徐御史夫妻二人知道吗?”长乐问道。

“我当时怕极了,守了一天灵后发起了高烧,再也没往奠前去,关于丧仪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听说的,姑娘故去不到十二个时辰,春蘅姐姐在自己屋内吊了根绳子殉主,春芷姐姐伤痛过度,得了失语症,再不能说话。我隐隐觉得春蘅姐姐死得不寻常,又不敢再同他人多说什么,惟一为娘子做的,只是偷偷将金骰子贴身藏好。”

“后来,我听说从江南省亲的徐夫人,在第七天终于赶回上京,扑在姑娘灵前哀哭了许久,夫人坚持姑娘死于非命,拦着不让棺木下葬。我以为姑娘的冤情终于有沉冤得雪的机会了,预备偷偷见夫人。奈何从姑娘“投井”起李府上下就对我们陪嫁起了怨气,认为我们姑娘在新年里头触了李府的霉头,根本不再让我们在上房待下去,草草撵到了庄子上,有些下等的奴仆,甚至预备贱卖。”

感怀自己的命运,阿霜哭得更凄惨了:“据说这还是二公子的提议,姑娘故去后,作为夫郎他甚至无动于衷,忙前忙后反而是大公子。三月后,二公子就从新议亲了,我是真为我们娘子心寒,嫁了这么薄幸的人家。”

长乐听着心中搅成一团的难受,开口宽慰道:“或许内里尚有缘故呢……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们撵去庄子那天,雨天路滑,车轭坏了,等待换车之时,我们一行人在山路旁的茶寮避雨,恰听到李府的人私下商议,不如就地就把我们贱卖了。我害怕人牙子搜身,别人尚且可以保命,我身藏那金骰子必死无疑,正在焦急时,恰见到缇营卫队途径此处,也在茶寮歇息,我再也顾不得了,趁家丁不备,向魏大人拿出了那枚金骰子……”

后来的事已然很明晰了,大承朝明令禁赌,单凭魏横江的警觉,也知道可能这小小的侍女背后身怀大案。他没有打草惊蛇,趁夜色悄悄带回了阿霜。

半途丢了一个丫头,家丁们担心被责失职,默契隐而不发,不敢声张。从此,阿霜就这么在两方人马的共识下,消失在了人间。

“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魏大人了,只除了一点,”说及此处,阿霜面上的愧色更甚。她低下头道“金骰子是用极细的银线裹住的,展开银线,首尾拼在一起,可凑出一个‘昌’字,我阿兄从十岁起,就在东市的恒昌金银铺作学徒,所以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恒昌金银铺的标志,一时私心作祟,害怕阿兄被牵连,是以魏大人问起时,我瞒下了银线没有说,想着没有比那赌具更直接的物证了,银线拿不拿出来,当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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