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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佞臣的自白书(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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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佞臣的自白书(四)

那枚剥离他六岁之前记忆的丸药,功效只有十二年。年份不算长,但已经是最凶猛的用药。十八岁,记忆复归之时,他一并收获了一个“额外之束”——短暂失明。

是药三分毒,作用于头部神经的烈药,留下大约两三年发作一次的短暂失明,极便宜他了。

隋衷业虎毒不食子,他原备得极好,做东宫太子,将来成了天子,身边少不了仕宦婢从,只要有心腹在旁,两三年才一次的短暂失明,算不了什么。

事违人愿,他没想到这个儿子,记忆恢复后,并没有挪窝的想法。

“你是不是在担心‘碎骨令’?承朝还在玩这些老古董呢,三郎,你放心,父皇已拿到芳髓丹的配方,服下,你自可解毒,无忧离开承朝之境。”

殷恪漠然地看着隋衷业,“所以,给我配方的代价是什么?”隋衷业从不施舍,不作赔本的买卖,哪怕是对亲子。

“将缇营卫的绝密情报,告知于朕。”

他禁不住笑出声,“您还是这般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还能继续留在缇营卫?你知道一个不知何时降临,不知何时结束的失明,对一个武将,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更珍惜,他可以拿剑斩敌的每一天。”

“你是不是还在怪朕?你少年诗赋动江关,朕却生生折断了你的文骨。如今你一剑霜寒十四州,朕却再次让你丢弃跟随了十几年的佩剑?可是兰殷,朕给你的是整个江山,是每一个皇子出生就梦寐以求的天下!朕自问,朕的这个补偿足够分量!”

话不投机半句多。殷恪不再同隋衷业多说一句,扭头就走。

在乎,才会恨。他不在乎,自没有恨。

将他留在长乐身边的,从来不是芳髓丹。

他又怎么会为了区区芳髓丹的解药,置他的长乐于险境?

至于那不期而至的失明和复明,最坏结局不过殒命,不过是头颅之上,时时刻刻悬一柄利剑。

只要他运气好,他完全可以在他遭逢不测之前,完成长乐的女帝大业。

他惟一抱歉的是,他好像对他的公主,严厉了些许。

第一次见面之时是。

故意引长乐发现贺明章的背叛时是。

甚至最后,将所有罪孽背在自己身上之时,束手待擒入着狱,亦是。

他得罪世家,他杀身成仁,有始有终,与人无由。他自一开始,就是这般打算的。

多么完美的一场谢幕。

他的生前身后名,都奉于长乐麾下,正如他小心翼翼收下长乐写下的“佞”字,将来可在《女帝本纪之佞幸列传》留个名字,不算白活。

恩,他就这么点出息。一些微薄的希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闻声睁开眼睛,是湿冷的牢房,和一身冕服的长乐。

一开始聊得甚为正常。

他打趣她暗暗“惩治”狱卒。

她为他上药。

他同她解释自己没有谋逆。

她直言“如晦”比“殷恪”这个名字重要。

预想的最后一次单独见面,可以这般简单随意地说说话,挺好。

坏就坏在那一通闷雷。

她一激灵,蜷缩进他的怀里,瑟瑟颤抖,蕴着初冬,梅花绽放的清香。他的心,骤然揪痛起来。

一直规避的事实,已然近在眼前,避无可避——未来,她是否也将这般全盘信赖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这双明媚的眼眸,对着别的男人,微笑,撒娇,抑或是哭泣?

哭泣?

嘴角沉下,谁敢惹长乐伤心?他提剑第一个劈杀之。

可是,他以什么资格?缇帅?他不是早安排好了褫夺官位的戏码?

一股骤然袭来的惊悸,涌到了四肢百骸——一直以来,他殷如晦,一直在借着缇营卫扈卫公主,扈卫真正“储君”的名义,大逞私心。

他不放心把长乐让给别的男人。

他不愿意把长乐让给别的男人!

长乐是长在他心间的蛊毒。不知什么时候,生根发芽。他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甚至将自己也瞒骗去。

贺明章说得没错,冯碌的事,是他挟私报复。

而贺明章被新昌设计下|药|茍|合之事,他知晓却纵容。

还有裴时南,世无其二浊世公子,不仅他那外祖裴修己,就连殷恪自己,都将裴时南视为皇夫的上佳人选。他特意将长乐带到裴时南行营所在的小镇,为他们创造偶遇和天作之合的良机。他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长乐中意裴时南,他一定肝脑涂地,将裴时南拱卫上皇夫之位。

却偏偏,在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在如此关键之刻,默认下裴时南对长乐“殷夫人”身份的误会。

原来,一直卑鄙的,是他自己。

又是什么时候燃起的这份妄念呢?他不知道。甚至无从回想追溯出来。

他只记得,闻听太极宫宫变沦陷后不眠不休三天奔袭。

坠马醒来发现长乐无恙的满心后怕。

知晓长乐答应和亲的愤怒。

碧城山刀下救人的庆幸。

以及,十年后重逢时,他不近人情面具下,被完美掩饰的紧张和腾腾升起的喜悦。

或许,在更早更早的时候,自他摘下“碎骨令”,自发将自己的命运同公主的命运绑在一起;又或者,在童年的苦痛岁月中煎熬,在被“大赦天下”恩旨改变人生轨迹之时,她已然是他的宿命所在。

长历五年二月十二,长乐公主宇文苑生,隋兰殷死。

大雪漫灌一夜,活下来的,是殷如晦。

他再一次苦笑,命运惯会给他开玩笑,现在认清了自己的本心又如何?为时已晚。

又一道闷雷,在乌云天响起。似乎要劈穿诏狱的房顶,凿开厚厚的砖瓦,直直向二人劈来。

怀中的姑娘一哆嗦。

原先要说的话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忙忙轻拍她的后背,不住安抚:“不怕啊,不怕啊。放心,有臣挡着,劈不到陛下的。”

爱她的本能,多年宠惯长乐的积习,比他预想得还要可怕。

而长乐在他怀里的轻轻一缩,牵扯了他的心,生疼生疼。十年辛苦汲汲营营,求的不过是安心放手。可是他的女皇,才堪堪十五岁。即便他现在集一身来自满朝文武的怨怼和愤火离去,这一退,能换几年太平?人心不足,他太了解那些对缇营卫噤若寒蝉的庸臣冗将,恐惧之下丑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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