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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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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的生活因为想向她靠近而慢慢回到正轨,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少,从她教室前路过的时候越来越多。

同样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午后,他在操场上偶然看到,被叫做飞哥的那个男生紧跟在她身后,嬉皮笑脸约她晚自习前去喝奶茶。

她走得很快,脸色厌恶冷漠,对方的谄媚笑意也始终没有变化,唯独他在一旁独自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他迄今为止人生中最深刻的一次后怕,原来那天他听见他们的肮脏计划不是意外,而是预告,可是他却因为事不关己而差点错过了机会,只差一点,他就没能提前阻止这场侵犯的发生。

倘若他真的到她出事那一天才知晓真相,那对于他来说,自己无异于是那帮人渣的同谋。

那天他独自沉默了很久,那半天的课都没听进去。晚上时他去网吧把秦飞叫了出来,警告对方不要再纠缠她。

他一向并不主动惹事生非,但在打架这一块因为天赋异禀在同龄人里也算是声名在外。对方虽然做人比他更浑但对他还是有所忌惮,先是愣一下,然后笑了,轻佻问他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见他不说话,对方了然,笑着递了支烟给他,神秘压低声音:“江州人眼睛长得太高,咱们都追不上她。我那儿有点好东西,你要是也想就一起,怎么样?”

他唇角克制绷紧,隐忍沉声重申:“我说,你离她远点,别打她的主意。”

秦飞瞟过来一眼,收回了烟。

他的几个小弟在不远处,就这么妥协他面子上挂不住,再说如果真打起来的话,他们四打一,也不见得没胜算。

他清了清嗓子,敛起刚才的笑脸,不冷不热道:“兄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人是我先看上的,你想要我也说了可以分你,你还想怎么样?再说了,我打她什么主意了?我不能喜欢她吗?我就是正常追求女同学啊,老师都不管,你凭什么不让?”

纪淮澈没有回话,眸光沉沉看着他。

对方见他沉默不语,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吐了口烟,出言讥讽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知道你纪淮澈厉害,但你也别管太宽了,不然你以后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语毕对方撞了一下他的肩要离开,同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但还没等这一声彻底落地,他迅速转身抓住后领将人猛地拖了回来,在对方的惊呼声中阴戾朝着他的脸狠狠挥了一拳,一时间鼻血四溅,惨叫声凄厉无比:“我操.你——”

又一拳砸到了他脸上,旁边几个小弟见状赶紧一起冲了上来。

从上中学起纪淮澈个子就蹿得比一般人快,这几个人里最高的也比他矮了半头,看着流里流气其实都虚张声势,天天泡吧喝酒熬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那天他发了狠,几人见情势不妙纷纷选择自保为上。他抓着秦飞的后颈掼在墙角沉默地凶狠砸了一拳又一拳,对方从开始的企图还手到破口大骂再到认错求饶,最后主动保证去给她道歉并且以后绝不再招惹她。

纪淮澈这才停了手,在对方腹部踹了一脚,警告他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而对方也害怕丢人,事后并没有声张这件事,灰溜溜地道过歉后就再也没有纠缠过她。

事情至此暂告一个段落。之后她离开安湖,他沉下心来学习,秦飞那伙人也越混越社会,跟附近的社会青年打成了一片。

他们第二次发生冲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新仇旧恨攒到了一起。纪淮澈寡不敌众,还要护着一个哭得浑身发抖的女生,而对方阵营里有专业的混混,比起学生来更无所顾忌下手更狠更不要命。

他们缠斗了很久,他处在下风里正伺机突围,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后勉强站住了,面前几个人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而扭曲。

他越来越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很快被打倒在地。恍惚中他本能蜷起身体护住头,身上的痛感越来越钝,耳边的叫骂声也越来越远,忽然,有人叫停,语气听起来有点凝重:“……怎么他妈这么多血?”

众人暂时停住动作,半晌后,另一道声音慌慌张张响起来:“好像是头!老大!血是从头上流出来的!”

“管他呢,继续干!老子还没尽兴呢!”

“别打了,他爸妈都是领导,真出事了肯定没完没了!”

“操,怂死你得了!这时候你跟我说领导?领导的儿子怎么了?”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是不是又想进去了?!都收手!”

几个人骂骂咧咧离开了现场,昏暗的小巷重新恢复了寂静。

纪淮澈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喘息着,意识逐渐混沌不清,眼前所有东西都好像陡然间失去了焦点和距离感,路旁的树枝离他很远,天上的月亮却离他很近。

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月亮,想伸出手碰一下,却连擡起手指都没有力气做到。他无奈扯了下唇,恍惚盯着那一方光亮走神想,江州今天的月亮也是这么冷吗?

她那么怕冷,今天有没有多穿一点?

月光清冷倾泻在他身上,极度的寒意缓慢入骨,他的身体不自觉抽搐起来,神志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后,巷子外远远响起了警笛声,他疲倦不堪闭上眼,意识彻底陷进了黑暗里。

后来的事情纪淮澈是在纪嘉屿口中听到的。他父母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江瑜在看到他满脸血污躺在担架上的一瞬当场晕了过去,纪海舟一面镇静安抚着妻女,一面四处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能否转到医疗条件更好的省院。

因为有报案人提供的信息,案件很快侦破,几个人隔天就都被抓了起来。

在他昏迷那几天时秦飞的家长带着礼物来医院声泪俱下请求和解,学校的领导也拎着水果登门表示希望他们宽宏大量不要再扩大影响,被江瑜厉声怼得无言以对,灰头土脸离开。

最终以秦飞为首的两名学生被开除,和那几个混混分别被判了一到两年不等。从少管所出来后秦飞就彻底放飞成了社会人,因为有前科再加上初中文凭找不到正经工作,他的父母也不再管他,他将自己烂泥一样的人生全都算到了纪淮澈头上,四处放狠话要弄死他,直到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付诸实践。

而那个让纪淮澈险些搭上一条命的受害人从始至终也没有露面。她作为报案人向警方提供了对方几个人的信息,却没有继续追究对方侵犯的罪名,甚至还极力否认那些人手机视频中的人是她。

在他出院回到学校时女生已经悄无声息转学,她用匿名的号码给他发过一条感谢的短信,但那时的他年轻气盛,觉得她的行为不可理喻,删掉了没有回复,直到几年之后,他才逐渐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态。

这世上不是每个受害人在被侵犯后都有勇气站出来跟对方对峙和抗衡,旁观者总是期待受害人勇敢而强大,希望她们能做出爽文式的回击,然而现实是种种原因给受害人们增添了层层阻碍,社会的偏见、繁复的调查、大众的舆论……每一项都在极大地考验着受害人的承受力,她们要先突破这些才有资格站到加害者的对立面,所以在侵犯发生后,有的人耻于报警,有的人放弃追责,有的人接受和解,还有的人结束生命。

这些并不是怯懦,只是各人权衡后的无奈选择,应该被谴责的无论何时都不该是她们,而是这其中每一个让她们被迫面对这种选择的加害者。

他无权责备那个女生没有追究那些人渣的责任,因为救她是他自愿的选择,而让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最大原因,是赵清浔。

是她让他从泥潭里爬出来,让他在黑白不清的混沌里看到微光,就像陷进黑夜中短暂失明的人擡起头遇见月亮。

如果九年前没有她的出现,他可能会在叛逆的路上越走越远,勉强读个普通大学,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他的人生从见到她的一刻起开始分界,每一秒向着月亮靠近的时间都让他觉得充满希望,即使路途中再次跌倒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因为在这场原本已经是败局的人生里,她是他的军旗。

夜色深沉,赵清浔怔然望着面前的人,起初的震惊慢慢落为平静。

幽暗中那些看不见的情绪化为了寂静中涌动的暗流,将两个人裹挟在其中。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它们争先恐后堵在她的喉咙,可最终开口时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那天晚上你躺在巷子里的时候,很冷吧?”

纪淮澈握住她凉得有些潮湿的手,沉淡回答:“冷。”

当时是初冬,他又失了很多血,昏迷前最后的知觉就是冷。

她垂睫又问:“害怕吗?”

他略微沉吟:“不害怕,就是觉得遗憾,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不想死。”

静片刻,他低声说,“幸好,差了一点。”

赵清浔看着他的脸,出神想,是,差了一点。

她也差了一点就永远没有机会知道这段过往。

在他从楼下回来之前她想象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象到,自己曾经与危险如此之近的擦肩而过。

如果没有他,当年被侵犯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她,这样的假设即使隔了九年也依旧令人心惊和后怕。

她控制不住地手脚发冷,大脑却前所未有清醒。原来他也曾默默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他们的命运早就被暗暗绑定在了一起,只是她隔了九年直到这一刻才迟钝知晓。

赵清浔轻声喃喃:“我想抱抱那时候的你。”

纪淮澈淡笑了声:“那你是抱不到了,抱现在的我将就一下吧。”

语毕他伸手拥住她,她伏在他颈间,呼吸过分清浅,仿佛在屏息忍耐着什么。

他静默片晌,擡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佯装严厉:“我都说我不想说了,你非要听,不许哭,我不管哄。”

她静静摇头,半天,像是克制住了情绪,轻细声音染上几分酸涩:“就是觉得……那时的你会很疼。”

震惊、感激、后悸、心疼……这些情绪穿插着短暂出现在她的脑海,在他刚才沉静陈述那段过往时,她清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将她心脏的最后一个缺口填满。

如果可以从上帝视角俯看,她的心脏上破裂不堪,大多是陈年的伤口,错综密布,深浅不一,现在却全都被同一个人的气息温柔而坚固地修补。

纪淮澈低声安抚:“不疼,当时意识都不清了,早都不知道疼了。”

他握着她的手引导她摸向那道疤,她微凉的指腹感受到那道崎岖的凸起,隐藏在头发里的比外面看到的部分更惊心。

赵清浔哽咽着皮了一下:“硌手。”

面前人听言笑了,一本正经调侃:“我看看是谁家的宝宝这么娇气。”

他攥过来她的手腕,在她手心上吻了两下,煞有其事问:“还硌吗?”

她娇娇气气应:“嗯。”

他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吻了吻:“现在呢?”

赵清浔静默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哑声轻轻说:“如果我当初没有去安湖就好了。”

他静声说:“那你就不会认识我了。”

她拧起眉:“我宁可不认识你。”也不希望他遭这些罪。

他独自躺在血泊里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是逃避那上面的细节就越是清晰。

“可是我想认识你。”

面前人缓缓握住她的手,无声低哂掀唇,“不然我浑浑噩噩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赵清浔望着他的脸,眼底涌出的热意在黑暗中悄悄朦胧了视线。

在今天之前她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命运线与她宿命般地相交,分开,然后再次相缠。

他能抚平她所有的伤口,填满她心脏的荒芜空洞,给她绝无仅有的安全感。他让她觉得自己那些难以忘怀的痛苦过往都不再重要,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未来才更重要。他让她从不安变得确信,往后的漫长余生,会有他永远爱她。

他将她心里那筑高墙彻底瓦解坍塌,而她现在正站在这片废墟之上,踮起脚紧紧地拥抱他。

“如果九年后没有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会是一座一直荒芜下去的孤岛。”

“孤岛也没关系,我会带着花来找你。”

他们在幽淡月光中相拥,接吻,交缠。

他们兜兜转转,高中、大学、工作,错过多次后终于在第九年重逢。

九年时间那么长,让他们从青葱岁月各自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九年时间又这么短,她穿着校服微笑回眸的模样对于他来说一直是昨天。

命运的轨迹从这一刻起交叠着正式进入崭新的阶段,而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进入最后三章,回江州收个尾就完结啦~

【小剧场】

当狗子心情不好时

女鹅:你亲亲我(撒娇)

狗子:(敷衍压一下)(行了吧)(正狗君子)(美人计对我没用)(绝不多亲)

当狗子心情正常时

女鹅:你亲……唔……你放开我……我只是让你亲亲我(怒)!!!

狗子:(老婆只是害羞罢了)(她不好意思直说)(必须全套)(三次起步)(保三争五)(满五送一)(让客户满意是我永远的服务宗旨)(再送一个新姿势)(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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