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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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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顾流觞杀人只在一念之间,不问缘由,但顾流觞若想要人活命,也只在一念之间。

繁芜见她周身的杀气渐渐收敛,颤抖的身子逐渐定住,气息也放缓。她竟然会害怕顾流觞当着芙阳公主的面杀了她……

这女人在邺城受了刺激,如今可怕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肃杀、凄厉之感。

芙阳见她二人在她面前打着哑谜,内心已气结,她询问半晌无果,竟歪躺着睡下了。听闻捷报后的一日一夜都处于振奋状态,此时困意席卷她着实有些累了。

等芙阳睡着以后,繁芜才缓缓嗅到车中隐隐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怪香,需要很用力才能嗅到,而且味道并不好闻。

她这才惊看向顾流觞,恍然明白了……她是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她,然后将她抛尸在路上。

顾流觞回看她,眼神凌厉阴骘:“这香为什么对你没用?”

繁芜只觉得冷汗从额头淋漓而下,察觉背心也是一片湿漉。若不是竹部的熏香能解很多毒,她此刻也如芙阳一般在车座上呼呼大睡了。

“回夫人……我,奴婢也不知啊。”

顾流觞此刻杀意已退,所以没有多想,只当是这香时而管用时而不管用,或者是这女子体质比那芙阳强一些。

“你倒是说,为何你只听了芙阳线人的战报,便说我‘为人作嫁’。”她心绪平和下来,竟然同她聊了起来。

“夫人,手握权力的男子,真正有能力者不借世家,不借联姻,可……”

“可是什么?”顾流觞猛地看过来,盯着她的目光若尖刺。

“可三殿下终归不是。”

“你该死!”顾流觞高擡起手,繁芜很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所以三殿下一定会借世家的力,也一定会联姻。”她看着她,双眸坚毅且清明,一气之下大声说完。

顾流觞红着眼,怒斥着她:“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夫人你生气是因为我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又放低放的平缓了一些,看向顾流觞的眼神无比清明,她有“顾流觞”二十九年的记忆,她知道高旭颜也不过是在那一群皇子里出众,但他并不是一个能力挽狂澜的雄主,也不是一个敢凭一己之力推翻整个朝堂的枭雄。

也是这时繁芜碰触到了顾流觞的脉搏,她愕然睁大眼睛看向顾流觞:“……夫人,你。”

回过神来的顾流觞,猛地甩开她的手,与她拉开三尺多的距离。

几日前,她随王陟和弥秋辅离开的那个晚上,她决定拿出铸造营帮高旭颜的那个晚上,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这才是她选择赌上性命帮高旭颜的原因……

可昨晚,醉酒的高旭颜在寂静的大殿内抚摸着她的脸,哑声问她:“流觞……贵妃如何?”

“三年……给我三年,先委屈你了。”

他只用几句话,就让她失魂落魄,仓惶而逃。

她忍受不了,她想杀人,想发疯,可她还是带着他的吩咐来到了箭城。

因为她依然在为他开脱,至少他知道她委屈,至少他想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当她听到“为人作嫁”这四个字,怒火再一次在心中焚烧起来,是,又怎么不是为人作嫁呢。

若她父亲活着,她也是世家,也是邺城名门贵女。

那许昭之有什么,不过是有一个挺会临时倒戈的父亲。

数日前那礼部尚书还是太后一派呢,许昭之的长姐还和太后所出的大公主是好友呢,今日许家就成了为先帝报仇的捐躯者,成了救世大功臣……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顾流觞大笑着,双眸猩红。她一手抱着膝,一手护着小腹,笑得浑身颤抖,笑出了眼泪来。

与她隔着三尺距离的繁芜,看着这一幕,不觉得荒唐更不觉半分愉悦,只觉得世事悲凉人情冷暖……

看见仇人难过,她当开怀,可她不开怀!顾流觞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强者,拼尽全力也只活成了这副模样啊!

她不开怀,她不高兴,她一点也不高兴,她只觉得难过又悲凉。

军队行了一日一夜,至凌晨时分抵达邺城城门。

百里济率大军进城,皇宫派来的马车也来接她们了。

芙阳刚准备喊繁芜下车,便听到顾流觞说:“她跟着我。”

芙阳拧眉,看着顾流觞,指着繁芜说:“我奉我皇兄,不,奉皇上的命照顾她。”

她皇兄现在是东齐国的皇上了。

“我发誓不会杀她行了吧。”顾流觞无语地翻白眼。

芙阳语噎,都听她这么说了,也姑且信了,她急着进宫去也不想再为此事纠结。

这会儿她应该是长公主了吧?想到这里就格外得意,那么她哥会给她多少封地呢?

芙阳公主走后,繁芜看向顾流觞:“夫人为何不随公主进宫。”

“芙阳进宫是为封号与封地,我进宫能讨要到后位?”她明锐的眸光扫向繁芜。

繁芜目光微滞:“是,夫人说的是,夫人要去哪?”

“万寿寺。”

繁芜骇然擡首,一时血液都凝固了,惨白着脸道:“夫人,我不去。”

“由不得你。”顾流觞冷笑,眸光依旧锐利。

繁芜想她对这女子那一丁点同情,顷刻间就能烟消云散。顾流觞,她总是能想方设法的让她不痛快的。

繁芜心下已乱:“夫人若想要后位,母凭子贵也是一条路,为何一定要讨好仪胥。”

“仪胥一句我能母仪天下,比十个朝臣将许昭之夸的天花乱坠都有用。”

“……”繁芜不置可否。

昨晚让顾流觞决定不杀她的理由,从来不是那鬼扯的“我有一计”。

而是她可以被顾流觞拿来献给仪胥……

繁芜气得眼眶通红,那仪胥早已是她最嫌恶之人,顾流觞真这么做,她都想和顾流觞同归于尽了!

顾流觞信仪胥,还不如信她呢。她的唇与双颊仿佛一瞬间褪了色,脊背处一阵发寒。

“不过,阿芜。”

繁芜骇然睁大眼睛,只觉得这声“阿芜”是如此的不真实。

这是她的记忆里,顾流觞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多余的语气,显出几分平和。

她擡眼看向顾流觞。

“你总是让我吃惊,旁人看不出的困局你都能看出来……”顾流觞还是震惊于她昨夜一语道破她的困境。

繁芜心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二十九年的人生,也许那就是你的前世!

“将你送给仪胥我是舍不得的,委屈你了,此般若我能得偿所愿,我许你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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