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怎么在哭(2/2)
他们往前走,一路散心,一面是溪流,一面是新翻的土地,盖着一层灰白的薄雪,雪薄而软,细细密密,跟长绒毛了一样;空气很清晰,淡紫色的雾霭穿过细瘦的树枝,像一层薄纱一样笼着,就在这飘渺之中,遥遥传来了晚钟的声音。
两个人进入佛寺,香客很多,谢兰因也去投钱,寒无见站在院子里看中央那棵巨大的梧桐,上边是密麻的红布条,
扫地的僧侣告诉他,这是当地的姻缘树,把木片挂上去,就会得到神灵和佛祖的保佑。
寒无见笑:“我以为这事儿归月老管呢。”
对方能言善道:“是的,月老管的是男女之情,这,我们这里还有单为亲人、长辈、子女和兄弟所求之情。”
谢兰因走过来,拍拍手:“看来这里格外神通广大呢。姓他一回又如何?”他后面那句话是对寒无见说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寒无见笑了,把浮屠木拿出来,放到谢兰因手里:“想去就去吧,晚些要下雪了。”
谢兰因露出孩子气般认真的神情:“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僧侣为他搬来了梯子,因为他想挂的高一些,寒无见站在后面不远处望着他,提醒他小心一点,不要伤着,仔细脚下。
谢兰因口口声声答应,不断回问他这里怎么样,那里又如何,你看得到吗阿见?
他看不见。景物在他眼里模糊成幻影,重叠,融合,消失成一片漆黑。红布条被风渐次吹起。
寒无见倒在了雪地上。
“无见!”
仿佛做了极其漫长的一个梦。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带着呜咽,雪地里的风声,他怎么一直在哭。无见。寒无见醒过来了,那个声音却消失了。
他已经在宫里,房间里很昏暗,也许是视线参差的问题,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对另一只的影响也很大。
他摸索着到了门口,跨过门槛,出了走廊,凭着记忆,他走到一处熟悉的所在。
“……你再说一遍,他还能活多久?”
“陛下,这不是说几遍的问题——您能保证我说完不掉脑袋吗?”
“能,不仅能,你好好跟我说,我还能给你继续加官进爵。”
“好嘞。”徐瞎子道,“寒公子最多还有一年可活。这是他天生底子薄弱,加上后面落了那么多的病根所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刚刚微臣已经跟您解释过,真的很难,待会儿再把几个太医署的大人一起叫过来商议吧。”他不肯说死话,于是建议。
谢兰因比想象中沉着稳重地多,也许他只会在寒无见面前崩溃。谢兰因道:“不要跟无见说这件事。”
徐瞎子仿佛被噎了一下。
谢兰因道:“不要跟他提他还能活多久,总之他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救他,你听到了没有?”
“啊,好,好的。”
“还有一件事,”
“陛下您说。”
“他的眼睛,有一只有很大的异样。我怀疑他,”谢兰因问他,“能不能帮他换一只眼睛,比如说我的?”
“不行,陛下,您这是胡闹。我跟您说过了,他的身体既不能替换心脏,自然也不能是眼睛了。既然寒公子瞒着您不想叫您知道,您也许也装得不懂些,留些余地与他,莫叫互相伤心……”
寒无见听得手足冰凉。他想去碰谢兰因用力按在柱子上的手,谢兰因每次这么做手背的青筋都会暴出,很冷,容易生冻疮,冬天,无论富贵与否,兰因每一年都会。寒无见缩回手,在风里摸索着回去了,爬回床上,躺下,装作未曾离开的模样。不一会儿果然睡着了。
过不久,谢兰因回来,拍掉半身寒气,他坐在寒无见旁边,悉心擦拭他的脸颊。
“怎么在哭?”
作者有话说:
明天没有了哦,没有日更了,让我歇两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