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2/2）

……

晓玖小声地自问自答，碎碎念个不停，终是让熟睡中的人皱起了眉头睁开了眼。

她便一脸无辜地冲沐玉臣笑了笑，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沐玉臣半睁着眼睛坐起了身，单手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说到哪了……”

晓玖起身拉过来一根凳子，坐到沐玉臣面前，双手拍了拍沐玉臣的脸，心急地说道：“将军先醒醒，你不如把要问的话说完，放我安心，再睡不迟，我保证之后不再扰你清梦可好？”

沐玉臣迷迷糊糊地盯着晓玖，点头道：“姑娘的《云中局》，我反复看了多遍，有一点始终不明，话本中的画师究竟隐喻何人？”

一时间，晓玖的脑子里乱做一团，她不明白沐玉臣的用意，便没有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带着试探说道：“上元节时，我在赏灯会上看见了严姑娘……”

“嗯。”沐玉臣看上去并不在意，坦然地哼出一个字，而后目不转睛看着她，似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晓玖又道：“我听说，将军与严姑娘和离了？”

“嗯。”

又是平淡的一个字。

从沐玉臣的脸上她依然看不出情绪，晓玖忍不住问：“为何？”

问是问出了口，但心里没有指望着能从当事人口中知晓答案。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沐玉臣没有说出缘由，只是莫名其妙地问道：

“姑娘曾说，《心之道》是兄长与若雪姑娘还有三公主的故事，是严姑娘告诉你的。可我找金婵问过，自送亲回到沧廿郡，严姑娘从未出过府，亦无人上门拜访，不知姑娘是何时与严姑娘见面的？”

晓玖被问得一愣，不免身子往后倾，苦笑着问沐玉臣究竟是何意。

沐玉臣却伸手将她身下凳子拉近了几寸，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觉得姑娘似乎很关心严姑娘。”

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晓玖屏气凝神，不敢动作，看着沐玉臣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到了嗓子眼，本想继续打马虎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沐玉臣欣赏着她面上的窘迫，手撑在凳子两侧，竟将晓玖禁锢其中，不等晓玖解释什么，又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

“我曾让商启跟踪过严姑娘，他从未见姑娘出现过，可姑娘知道得太多，见面绝对不少……姑娘在沧廿郡现身，却是在严姑娘怪病昏迷以后……”

沐玉臣盯着晓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似乎饶有兴致，驱散了所有困意，视线在晓玖脸上扫过，像是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晓玖红着脸，用手挡住了沐玉臣太过灼热的眼神，强装镇定地说：“将军靠这么近，不合适吧？”

被她这么一说，沐玉臣动作有些僵硬，缓缓缩回手，身子后撤，将脸从晓玖手掌前移开，神情带着几分落寞，沉着声音道：“是我唐突了……”

晓玖其实并不想让沐玉臣难堪，见状忙站起身，解释自己没有责备之意，只是不明白沐玉臣在怀疑什么。

沐玉臣轻轻叹了一口气，竟又躺倒在床上，手腕挡住了眼睛，近乎呢喃一般说道：

“或许我当真是疯了……会觉得严姑娘陌生……我以为日子久了，这疑心病总能治愈。

可她说我可以唤她云儿……她曾那般厌恶我这么唤她……她还为我画像，那画功当真了得，就像许多年前她为兄长画的那般……

她说我眼中的人不是她，令她伤怀，却从不发火，处处忍耐……所以，我们和离了，那一刻，不仅是她，连我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言毕，他自嘲一般笑了两声。

沉默再次降临，沐玉臣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平淡得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在晓玖心里千层浪花翻涌而起，久久无法平息。

过了许久，晓玖才憋出一句：“将军信鬼神吗？”

沐玉臣坐起身，冷冷回答：“不信。”

一盆冰凉的水浇得晓玖心生寒意，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坠落深渊，她不知道自己正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沐玉臣。

只见沐玉臣一脸震惊，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吓人。

想要说点什么，却带出一阵哽咽，两股热泪便似决了堤，语气带了点责备和痛诉：“呜……将军怎么就不信鬼神呢？这些无法理解的事，加上点怪力乱神，一下不就说得通了嘛……怎么就不信呢？！”

她这一哭，倒让原本处变不惊的沐玉臣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乱地站起身，不知该如何安慰。

片刻后，沐玉臣走到她跟前，手往她身后一揽，便将人揽进怀中，一手环在她腰间，一手在她背上轻拍，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不信鬼神，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