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2/2)
困住他的宅院依然看得到夜空。
为了防止倾世逃跑,窗户也是用木条钉死的,有丝缕的月色透进来映在青石地上,是唯一的温暖。
倾世慢慢的站起身,腿有些僵硬,是坐太久导致的。
他一步步的挪近那月光,一步步走、迈、返身、走、迈。
他脚上没有镣铐,不需要,他的枷在心里,钥匙在宣秋手上,而宣秋将它丢进了炼炉,让他的锁永生无法再开启。
其实茹苑也会有着同样的月色,而承箴自然也不用像他一样,仅有这丝缕的温暖,他或许会代替自己承欢宣秋膝下,因为那才是宣秋想要的。
胸口处,被静水的雪香簪刺出的伤口表面早就痊愈,留下一个圆疤,看上去竟是可以用轻描淡写来形容的。
除了倾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伤刺得究竟有多深,有多疼。
这伤不在肌表,是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它所带来的绝望已远非痛苦两个字这么简单。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倾世会以手指轻轻的描摩它,就像野兽舔噬自己伤口处的血污。
而每一个清醒的白天,层层衣物覆盖下的倾世,就只是一具行尸。
“嗖~”远处有焰火升空的声音,倾世挪到窗边,从缝隙看着,窄窄的夜空上一簇焰火花闪爆而开。
这簇焰火只是开端,没一会儿,四面八方的焰火都升了空,燃出各种形状、极美、极炽烈。
今天是汴塘的什么节日吗?自己在这里有多久了?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意义。
门外传来拿掉锁链开门的声音,是阮华陵拿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蜡烛和食物。
“倾世少爷,吃点东西吧。”
阮华陵把托盘搁在桌上,点上蜡烛。
倾世仍旧站站窗边,一动不动。
阮华陵便笑了笑:“今儿有城中大户人家摆满月酒,估计要放上好一会儿。但是少爷,一会儿饭凉了,您若是再不计较自己的身子,可就真的不会有旁人计较了。”
其实看管倾世这活儿很简单,因为倾世就像块木头一样丝毫不会反抗。
一日三餐按时按量的吃,该起床的时候起床、该洗漱的时候洗漱、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其余的时间他只是坐着,一言不发,眼中空洞无物。
阮华陵仍旧说着:“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是,我是在帮陆二少爷做事,可我不会害你。”
倾世总算开口:“你怎么知道,你正做的事不是害我?”
“陆二少爷他——”
倾世平静打断:“陆子漓交待过你,不要杀我,让我活着。你们觉得,这就算对我仁至义尽了,是吧。”
阮华陵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于是自己只有沉默。
倾世竟笑了:“你放心,我暂时还没死,还没让你辜负陆子漓的交待。”
阮华陵刚要说话,被院里护卫的喊声打断。
“你们是什么人!”是守夜护卫的声音,“快来人,来人!”
院落外忽然也热闹了起来,有打斗的声及惨叫。
缝隙虽窄,也足够让倾世看清状况。
被陆子漓派来的守卫叫阿强,正带着人从这小院的各个厢房里跑了出来,衣衫不整,手里拿着武器,有枪、有刀。
而另外一方闯入者则全部身着黑衣、蒙面,手持火把和枪/械。
这宅院虽不算大,可从正面到这后院也是设了些障碍的,却被他们如此长驱直入,显然个个是高手。
一时之间枪/声四起,子/弹不断的射进人的身体或是梁柱之上。
倾世没打算闪避,或许有子弹能射进屋内打死他最好。
因为他认出了闯入者的衣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