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2/2)
安邢年突然情绪大变,他愤怒地拍着桌子,指着赵延骂道:“说话!”
赵延都快把脖子缩进胸膛里了,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安邢年气得手直哆嗦,他终于压制不住怒火,撕破脸骂了起来:
“船上的人都知道我安家有个只敢躲在房间里带娃的废物女婿,都知道安家的两个老头一走,这邮轮就得彻底换天。”
说完,他右手一扒拉,把圆木桌上的茶具全都弄到了地上。
“窝囊废!”他又骂一句,这才愤愤地离开。
不料刚推开门,就撞见了躲在门口偷听的安娜。
安娜嬉笑着脸冲他打招呼:“爸,你要走啊,我才刚回来,再进来坐坐呗!”
安邢年甩开安娜,戳着她的鼻子警告道:
“你赶紧把婚离了,我们安家不养闲人。”
安娜理解安邢年的无奈。
可赵延是她自己挑的男人,就是让她吃再多苦头,挨再多冷眼,她也爱他。
更何况他并不是旁人所看到的那样。
“爸,你消消气,给我点时间。”安娜搀着安邢年的胳膊往外走,
“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句话安邢年听了无数遍,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可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又如何能够斤斤计较、追责到底呢?
脾气发了,脸色也摆了,后面该如何就如何吧。
安邢年往嘴里送了根烟,低头正准备要点,打火机忽地被安娜抢了去。
她嬉笑着脸说道:“爸,让我来,点烟我最懂行了。”
安邢年哼笑一声,低下头吸了两口后,顺手就又把打火机抢了回去。
他缓步朝着安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早点给我把这事落实了。”
安娜假装没听见,她错开话题,扯着嗓子喊道:
“爸,少抽一点。”
“知道了。”
安邢年头也没回的走了。
安娜轻声叹了口气。
她转身回屋,刚进客厅就听见了赵延唱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安娜脱掉外套,换上拖鞋悄悄地来到赵延身后。
她的双手从他身前绕过,紧接着整个人趴在他的后背上。
垂眼一看,菲菲已经睡得很香了。
“幸苦了老公。”安娜侧脸贴着赵延的后背,轻声说着:
“我今天好想你。”
赵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转过身来,双手抓着安娜的肩膀,俩人对视片刻后,他俯身亲了上去:
“有点干。”
安娜用舌头润了润嘴唇,亲了回去:“现在呢?”
赵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还行。”
“还在想船上的事?”安娜钻进了赵延的怀里。她紧紧搂着他的腰,安慰道: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赵延低下脑袋,不停地用脸摩挲安娜的头:
“咱爸说的没错,我真的不能再躲了。”
安娜没应声。
她看了眼摇篮,随即用脚蹭了蹭趴在一旁的巴以:
“把妹妹看好,我跟爸爸睡觉去了。”
巴以缓缓擡起头,紧接着吐出舌头,整张脸笑得很欢。
安娜转而双手抱住赵延的脖子,做出随时要被抱起来的准备。
她的声音突然就变得虚弱了起来:
“我们去睡觉吧老公。”
赵延把安娜抱了起来:“现在就睡觉吗?”
安娜点头:“嗯呢,我好累。”
赵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大步朝着卧室走去:
“脱衣服的力气还有吧?”
安娜摇头。
“这么虚弱啊?”
“是啊”
“那我帮你?”
“你得轻点才行”
“绝对轻轻的。”
……
五天后,安家派去打鱼的两艘小快艇回来了。
出发时有十个人,回来却只看见三个。
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看着马上也要魂归西天了。
医生在对伤者进行身体检查时,安邢年在打探事情的经过。
正在被包扎的伤员回忆道:
“我们遭到了海盗的袭击,对方说,不允许我们再在这片海域打鱼,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安邢年皱着眉透过烟雾打量着伤员:“这群海盗什么规模?”
“只有七个人,船只大小和我们的快艇差不多,但他们有武器,而且领头的说……”
“说什么?”
“说他们接管这片海域,有得到上官应召的允许。”
安邢年悄悄把冒着星火的烟直接掐灭了。
他用脚碾了碾地板上的烟蒂,脸上毫无表情。
很快,医生检查完毕并得出了结论,伤者均是中了毒箭。
恰好这种毒还是上官家所特有的。
安邢年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了。
看来和上官家的恩怨真的得有个结果了。
他对着伤员说了些好听的话,转头便朝着气象中心室去了。
*
每年的七八月份,元洲都会有一场巨大的台风。
而岛上修建的都是些不甚牢固的土坯房,每每都会被大风和暴雨摧残得支离破碎。
等到台风离境,他们就会有一段相当长的修缮期。
只要能够预测出台风到达的时间,紧接着抓住他们喘息的间隙,那时发动攻击定能打个措手不及。
兴许能彻底扭转被压迫的局面。
“安副,”气象员对着机器一顿操作,最终得出结论:
“台风正从东北方向往南移,参考它现在及往年的移动速度,预计八十七个小时后会在达姆海登陆。”
安邢年擡手看了眼时间,嘴里嘀咕道:
“现在是早上九点,也就是说第四天的凌晨台风就会来。”
气象员也跟着算了一遍,而后应了个是。
“小周,这几天幸苦你一下,帮我盯紧台风的动向,”说着,安邢年就来到了门口:
“如果登陆时间有变,立刻联系我。”
小周推开椅子站起身,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安副。”
安邢年离开气象中心后直接找到了安老爷子,然后把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安老爷子正专心摆弄着窗台上的盆栽,每一盆他都必须按照完整的流程走下去:
先修剪枯枝残叶,紧接着喷水,而后给叶子喷除草剂,再擦拭干净。
如此等他全部修理完,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摁动轮椅上的转向开关,面朝安邢年,叹道:
“花盆里的花草终究长得没有野外好。”
安邢年应和:
“是的父亲,任何生物想要茁壮成长,都需要优渥的大环境做支撑。”
安老爷子倒了两杯茶,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安邢年面前,面容慈祥地说道:
“那你准备好带着安家离开花盆了吗?”
安邢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还是早早地被父亲看穿了。
他嗯了一声:“父亲,可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做这个决定。”
安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嘬了一口茶,笑道:“本来就没有退路,何不破釜沉舟呢?”
安邢年沉默了。
安老爷子放下茶杯,定定地望着安邢年。他忠告道:
“如果还是无法下定决心,那就不做,犹豫不决是成不了事情的。”
安邢年点了点头:“多谢父亲。”
安老爷子哼哼笑了两声:
“船上几百号人的性命全在你手上,我给不了你建议,你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和自己好好的聊一聊。”
安邢年应是。
他把安老爷子递到自己面前的茶喝了,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