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1/2）
家宴
抵达京城那天正下着鹅毛大雪。
林惜岚的小行李箱被司机接过,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聂长川转身探过头来，笑骂起赵雾：“你今年要是再不回来过年，信不信赵老爷子能把你绑回来！”
赵雾微微笑,“他气性怎么还这么大。”
寒冬腊月,在云浮待久了京城的气候实在叫人难以忍受,灰蒙蒙的雾色雪天里，林惜岚窝在暖气旁敲笔记本键盘，哪都不乐意去。
然而赵雾带人回京城过年的消息,已经如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疯狂地传遍了圈内。
这一切林惜岚自然是全然不知,还躲在赵雾的安全屋里假装自己没来呢。
赵雾第二天驱车去了赵家,他和父亲这一脉的亲戚自小就不亲近,奈何赵爷爷格外偏爱他，其他人再不满也也扬着笑脸迎接着。
今天的情况显然又有些不同,最得偏爱的孙子终于栽了一回了，他们可不得在赵老爷子面前吹吹风，不经意地谈起如今年轻人圈里的八卦。
赵雾到的时候,不过一眼便扫尽他们的心思，然而只笑着颔首，径直往楼上走去。
赵老爷子不喜欢这帮吵吵囔囔的小辈,一个人在楼上打太极,见到人来了,眼睛往他背后左瞅瞅右瞅瞅，“你带的人呢？”
赵雾失笑：“我什么时候说带人来了？”
赵老爷子收回动作,手背在背后,“不带人来看看，那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您呀。”赵雾轻笑,又解释道，“连您都听说了，我更不敢带她来了。”
和陈家不同，更和圈子里其他看热闹的不同，赵家这群子弟可没一个吃素的，林惜岚的存在切实地关系到他们的利益，真见了还不得把人吃了。
“那你还敢带回来！”赵老爷子眼睛都瞪大了，“你想谈朋友我没意见，但要结婚，那就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爷爷。”赵雾面露无奈，“我带她回京，这就是我的态度。”
赵老爷子惊奇地盯着自己那模范一样的孙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最后，他长叹出一口气，像是妥协，“……你的决定，什么时候被我这个老头子动摇过？”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坐在了躺椅上，面容几分憔悴。
“改天我会带她来见您的。”赵雾依旧恭敬地站在他对面，语气却不容置疑，“她不喜欢人多，其他人就没必要见了。”
赵老爷子擡起眼皮，睨他一眼，“别的我管不着，你回京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夏天泥石流的那场灾难，这一阴霾笼罩了赵家的整个长夏，别说小辈了，连中年长辈们也噤若寒蝉。
有那么一瞬间，赵老爷子似乎看到了步青云后尘的孙子，多年来的又一厚望毁于一旦。
然而赵雾依旧摇头，“爷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自己不能决定，赵陈两家也不能决定，赵雾平静道，“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到哪里。”
赵老爷子微微阖眼，许久没有说话。
爷孙两人就这样僵持地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老人脸上深皱的沟壑展开，终于松口：“谈谈你在云浮的工作吧。”
林惜岚一直等到深夜，赵雾才裹挟着寒风急雪回来。
她盘腿抱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热咖啡，听到动静头也不擡，语气不咸不淡，“赵大少应酬很忙嘛。”
赵雾闻言好笑，凑近捏她脸颊，他的手还冰冷的，林惜岚立马躲开，然而很快被一个抄手连同毯子一起抱起了，“一个人无聊了？”
林惜岚确实有点无聊，她又不是京城人，认识的同学朋友也基本都回老家过年了，一个人缩在龟壳里过冬，新闻刷多了疲惫，各种各样的账号消息也不想回，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疲懒又了无趣味的状态。
“下次带你一起去？”赵雾亲她下巴，“今天没应酬，和老爷子汇报工作呢。”
林惜岚闻言笑了，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赵队长领导还挺多的。”
“是啊。”他又抱抱她，脸凑近了贴她的脸，“这不，家里又添了位领导么。”
林惜岚被她一身寒气冰得瑟缩，作势推他，又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上和脑袋上的雪花，“我哪敢做您的领导呀——”
她一笑，赵雾便拉着她一起跌坐在地毯上，两人摔成一团，林惜岚恼羞成怒，下一秒却被一个滚烫的吻封住，轻易地交换上下滚到了床脚边。
暖气熏得人有些发晕，林惜岚故意咬他，赵雾却只用手指抚摸她凌乱的长发，她原本及肩的黑发长了许多，太忙也没来得及修剪，平时扎成利落的丸子头，只有赵雾见过那雪白肩头泼墨披散的动人景致。
他啄她的嘴唇，林惜岚环着他的腰，两人亲昵地躺在地毯上，好玩地捉弄起对方。
那回到京城后内心的坚冰，也在这样的温存里一点点消融，赵雾向她道歉，“明天把张亦澄喊过来陪你玩？”
林惜岚掐了他一把，“她陪我玩什么？是我陪这位小祖宗玩才对吧！”
赵雾笑起来，“她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虽然如此，但懂事和折腾人一点不矛盾，林惜岚指出他的漏洞，又听他聊起白天在赵家的事，林惜岚对陈家还能说有点了解，但对赵家真是一无所知，听到一半笑，“你还怕我和他们起冲突不成？”
“不怕呀。”赵雾刮蹭她鼻梁，“你根本不用搭理他们。”
林惜岚却好奇，问，“他们对我特别有意见么？”
“他们敢有什么意见？”赵雾轻笑，“巴结你还差不多，怕你到时候抹不开面子，心烦。”
他不是在宽慰她，林惜岚莞尔，“我最抹得开面子了。”
这话也是大实话，赵雾深有感触，扣住她的腰将人吻得快喘不过气了，才低声私语道，“我爷爷会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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