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2)
番外二
十二年后。
一支百万大军在水西门外,由一只明黄色的丝绸战旗在前方引领着,踏着整齐的,正规的,意气风发的得胜步伐回了城。
那明黄色的丝绸战旗在五月末的阳光下显得耀眼无比。
对于福政来说,世间万物再耀眼,都比不过眼前人的平安归来更能让他心安。
“父皇!”大军的正前方,一个少年人翻身下马,带着身后一众兵将奔向水西门的正前方,对着早已等候在此的福政俯身下跪,他激动道:“儿臣拜见父皇!”
随着这一声跪拜,他身后的百万大军齐刷刷地俯身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雷动,震撼天地。
福政擡了擡手,道:“平身。”
震颤天地的呼喊声再次高呼了起来:“谢皇上!”
得胜的喜庆溢满整个百万大军,也将如此这般的喜悦传递到金陵城内外,乃至大邺整个江山。
福明参笑着对福政说:“这次回城比原先快了小半个月,若不是太子殿下催促,我们还打算路过蒙兀,顺带震慑一下他们呢!”
福政难得眼底有了笑意,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孩子心性。”
“可不是吗?”福明参叹道:“我都跟太子殿下说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快跑不动啦!他还不信,哈哈……”
“皇叔公才不老呢!父皇,儿臣这会儿跟皇叔公后头学了不少领兵的要领,就连战术方面也是精进了许多。”
福政带着他们缓步回城,虽然心底是欢喜的,可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几分,但对儿子的赞许,还是给了些的:“忆挽最近半年在外,进步甚大,朕听说,你亲自设阵且得胜的概率已达九成。”
忆挽着急道:“父皇,何止九成?儿臣只有一次是失误,那一次是疏忽了天气变化,就是在漠县那边。那里天寒地冻的,谁曾想,竟然到了三月末还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觉得苦吗?”福政问了声,“你从小就身子弱,这样极端的天气,可得照顾好自己。”
忆挽微怔,旋即,却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连忙摇头道:“儿臣不觉得苦,若是接下来父皇想要平定哪里,就派儿臣去!这段时日,儿臣的身子骨也比原先强健了许多,只是……”
忆挽越说,声音越是有些低沉了下去。
“怎么了?”福政带着大家走向水西门,略一擡头,却看到城门内,正对着水西门的十里长街上,早已站满了激动的百姓们,他们正夹道欢迎得胜的太子和百万大军班师回朝。
福政微怔,这样的热闹场面,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十二年前,他与项晚晚大婚的那天。
五月艳阳下,猝不及防的伤痛就像是无声的墨云,在福政的心头忽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只是,儿臣领兵在外,日日夜夜都思念着父皇亲手做的那道糖醋排骨,想得不行!”忆挽的声音忽而雀跃了起来,浇熄了福政心头弥漫的伤痛回忆。
福政哑然失笑,道:“朕猜到了。”
福政不仅猜到了,而且在他们回城的第二天,就亲自下了小厨房,给儿子福忆挽做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
福忆挽不仅爱吃糖醋排骨,而且还喜欢吃鲜肉锅贴,万三蹄,蟹黄小笼包,盐水鸭……不仅爱吃,而且胃口极好。
福政不止一次地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都能想起当年项晚晚在自己身边吃得异常开心的画面。也让他深深地感慨,原来,子女的长相有可能随了爹娘,就连胃口和习惯,都有相似。
福忆挽因为是尚不足月就已生出,打小就是身子骨不大好。也是幸亏他胃口不错,什么食物都不挑,御膳房里不仅给他营养均衡地调理着,福政也是抽出空子,就给儿子做吃的。
再加上,还有各个大将军轮番带着他习武,操练,小忆挽身子骨不仅越发强健了起来,个头也长得很高。今年方才十二岁,那身高势头都快要赶上福政了。
今儿福忆挽也是吃得开心极了,放下碗筷后,开心地对福政道:“父皇的手艺越发好了,为了能吃上父皇做的,儿臣可得勤加操练,习武读书,一日都不能落下呢!”
福政摆了摆手,宁平便带着一众小太监们将碗筷收拾了下去。
福政无奈道:“说得好似朕平日里不给你吃一样。”
福忆挽“嘿嘿”一笑,不待他说什么,一旁的宁平接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你领兵出城的每一天,皇上都担忧极了。他等着盼着,好不容易来了个捷报,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旁的不说,就说殿下你最爱看的那本《论膳》,皇上得了空,都已经把里头的美味全部都学会了。就等着你回来,做给你吃呢!”
福忆挽眼睛一亮,激动地直接起身给福政磕了个头,道:“谢父皇!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倒是会挑时间求事儿。”福政无奈地淡笑一分,道:“说吧,什么事儿?”
“下次儿臣上战场,能否把这本《论膳》一起带去?这是母后亲手写下的笔墨,是她的遗物,儿臣想把它带在身边,是为保佑。”
福政冷哼一声:“不成。你若是把这个弄丢了怎么办?你母后的魂灵会在皇宫里等你归来的。”
福忆挽其实知道,这事儿他父皇是不可能答应的,有关于他母后的所有东西,都全部安放在福政的寝宫里,外人可是碰不到,摸不了。也唯有他这个做儿子的,有时候才能去瞧一瞧。
他其实最眼馋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妆匣,他只在福政的寝宫里见过一次,听他父皇说,这也是他母后留下的遗物,里头都是各种漂亮的,他母后戴过的珠宝首饰。这个妆匣,可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
他从小就知道父皇对母后的深情,就算被福政这会儿拒绝了,也不恼,当下就笑道:“好吧!那儿臣就先回东宫读书了,明儿,儿臣还要交给父皇一本战术论,父皇若是觉得儿臣分析得不错,就再赏赐给儿臣一盘美味的糖醋排骨吧!”
福忆挽说这话的表情认真又带着笑意,倒是像极了项晚晚,福政看得有些怔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关于你这次平定漠北的赏赐,明儿早朝之后便会公布,到时候你自会满意。”
谁曾想,早朝之后,极其不满意的福忆挽直接就去了御书房。
这会儿,福政正在跟其他朝臣商量着一些新政事宜,得知福忆挽来了,便让他进来也一起听听。
福忆挽进了御书房后,听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出了心头的疑问:“父皇,这些新政确实极好,可是……这些政策都涉及到今后的三十年去了,会不会太久远了些?”
福忆挽的想法也是其他朝臣们的心声,却在此时,福政将这些政策的推行都盖上了玉玺,他不咸不淡,道:“有些计划,确实是要想得长远些。行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待这些朝臣们离开后,福忆挽才将心头的不满意说了出来:“父皇,儿臣……很喜欢您给的赏赐,但是有一项,恕儿臣无法接受。”
福政呷了口茶,心中顿时明白了所有,却还是问了声:“是什么?”
“儿臣才十二岁而已,您……您这会儿把葛柔烟指给了儿臣,是不是……是不是太早了些?”福忆挽红着脸,讷声道。
福政浅笑一下:“又没有让你们立即成婚,你担心什么?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柔烟这小姑娘的吗?”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福忆挽脸红得像是快要冒了烟。
“等柔烟及笄之后,再举行大婚,这么算来,还有四五年。”福政忽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别看柔烟年纪还小,在同龄的名门闺秀当中,论诗词歌赋,论琴棋书画,那都是最拔尖儿的。有这等念头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你若是接下来的这几年不好好读书,不勤加习武,小心柔烟小妹妹被别人看中了去。”
福忆挽猛地一擡头,脸似乎更是血红了几分。
“父皇先帮你铺好了路,你只要安心用功就好。”福政的眼底尽显父慈的暖色。
“是。”
突然,一股子滚烫的刺痛,从福政的胸口袭来,逼得他忍不住地伏案猛咳了起来。
福忆挽见状,赶紧急声喊来宁平,让他把汤药拿来。
汤药尚未拿来,福政便觉得好多了。这碗汤药是压制他体内山月引毒性的,这么多年来,全靠这汤药吊着,方才不至于让他的身体更垮然几分。
原先这汤药他是不会喝的。尤其是大婚当日,项晚晚薨逝之后,当下福政体内的山月引毒素就袭满全身,差点儿来了个脉象大乱,随项晚晚去了。幸亏这帮太医们,自知道福政身染山月引毒素,就开始各种四处搜罗压制毒性的方子,才在那段时间,堪堪捡回他的一条性命。
那会儿,福政就算是被救了回来,也是不愿喝这汤药的。直到宁平将襁褓中的小忆挽抱到他怀中时,福政被小忆挽柔嫩的小手,软糯的微笑给暖了心,方才慢慢开始喝了汤药。
随着福忆挽慢慢长大,由福政亲自喂牛乳,亲自教他牙牙学语,亲自帮儿子换尿布,也亲自给他下了小厨房,按着项晚晚曾经写下的诸多美食,一点点地喂他做好吃的,方才让福政坚定了自己要活下去的念头。
从此以后,福政不仅按时按量地喝汤药以压制毒性,而且,他还四处征战,将大邺的版图越发扩大了。他不仅拿下了原来的北燕疆土,还扩大到了南疆,西域等地。
出城征战照顾不了小忆挽,他就把忆挽一起带上了马背。
他想为他的儿子,为他和项晚晚的儿子,扩张更大的天下。
但是今天……
福政看着福忆挽端来的汤药,这会儿他的胸口依然没有半分灼烧的感觉,想来,喝了这么多年的汤药,山月引的毒性并不能太怎么爆发,这会儿,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所以,福政推了推汤碗,说:“今儿朕不想喝。”
“为何?”福忆挽急了,“父皇若是不喝汤药,身体里的毒性再次爆发了,那可怎么办?再说了,这会儿刚过了五月端午,当下最是五毒时节,父皇,这汤药不仅能压制毒气,还能克制五毒,您最好还是喝了吧!”
福忆挽着急的口气,担忧的模样,着实像极了项晚晚,福政眼前一晃,还以为看错了人,口中不自主地盯着儿子,道了声个“好”字。
谁知,等他将这苦涩的汤药吞下,方才回过神来。
福忆挽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番折腾,倒是吓坏了一旁的太监们,更引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的丘叙和陌苏叔侄二人。
这一趟百万大军出城平定漠北,丘叙和陌苏也都去了。这会儿,陌苏已经是百万大军里的副都统,跟丘叙一起,保护福明参和福忆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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