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1/2)
冰释
季节轮转,北风窥探过的那间小屋既忙又惬意。时间提着裙子,踮着小碎步,耸着肩膀憋着笑,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过去了。
“站住。”肖付惊撸了撸袖子喊道。
小碎步暂停了几秒,随后又飞快地颠了起来。
“你再跑!”肖付惊伸手指它,语气中透着威胁。
房间中对峙了几秒,紧接着开始了一番鸡飞狗跳。
“水好了。”江钦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讨债鬼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叫的格外凄惨。“小东西,我让你跑,以后还跑不跑了?”肖付惊拍着狗头,喘着粗气问。
讨债鬼委屈地叫了两声,眼前一晃,连拖带拽加恐吓的被弄进了浴室,紧接着就是“咔哒”一声。门被锁了。
“这狗东西跑得越来越快了,还专往缝里躲。”肖付惊打开水龙头冲完手,懒得用毛巾,随意甩了甩。
“你那么凶,它能不跑吗?”江钦笑着将肥皂拿出来放到浴盆旁。
“谁让它跑的,洗个澡跟要它命似的。”肖付惊甩完手站在洗衣机旁回了两条消息。
江钦将东西准备好站起身,视线落到肖付惊的脖颈处。浴室的窗户关着,阳光照进来显得很暖,光滑的四壁把一切声音放大。
“一会儿我们给讨债鬼洗完澡就送到方林那儿去,他下午三点要出去。”肖付惊的嗓音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澈张扬。
“嗯。”江钦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肖付惊擡眼看过来,见江钦缓缓逼近他,视线落在他脖颈处。“干嘛?”肖付惊嘴角勾了勾。
江钦伸手触到他的领口,撚了一下,将手指间的白色长毛轻轻抛掉,“狗毛,沾到了。”
“哦,”肖付惊睫毛颤了颤。原本很细微的动作,却被一束金色的光放大了。江钦微微屏住了呼吸,他们两个这半年明明每天晚上都在一起,他却怎么也看不够。
“你都准备好了吧,来吧。”肖付惊撸了撸袖子,将视线投到讨债鬼身上,对方已经认命地趴在地上了。
“它是只成年狗狗了。”江钦视线放在肖付惊鼻尖以下,轻声说。
肖付惊一愣,还没待回答,便听江钦继续说:“让它自己洗。”话音刚落,他便被抵在门上亲吻,微湿的手指被江钦扣住,指缝厮磨。
讨债鬼原本趴在地上摇尾巴,摇到一半尾巴悬滞在空中,默默站起身看了两人一会儿,而后走到浴盆旁,用身体猛地一撞,肥皂“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两人受了惊,头微微偏开朝这边看。“它可能皮痒了。”肖付惊盯着讨债鬼说。江钦看着它笑笑,回头在肖付惊唇上亲了一下,“这是真正的单身狗。”
或许是受了刺激,讨债鬼这次比之前还要不配合,肥皂沫甩的到处是,水溅的有一米高,他们的衣服都湿了大半。好不容易给它吹干,两人换了套衣服,将它连狗带嫁妆打包塞给了方林。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方林倒是很喜欢讨债鬼,撸毛撸个不停。
“明天上午的飞机,江钦早上开完会我们就直接去机场。”肖付惊说。
方林笑着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这是要回去见家长了?”
“不是,家长早见过了,不同意。”肖付惊笑了笑。
方林一怔,他知道他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后来分开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是因为双方父母才分开。不过想想觉得也正常,毕竟现在能接受这种情况的父母也在少数。
“害,年纪大的人都这样,对于他们那个年代不熟悉的事物,接受能力普遍偏低,再过两年,时间长了,磨一磨也就接受了。”
肖付惊点点头,又笑了笑,“这个我无所谓,他们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人,我自己选。”
方林撸毛的手顿了顿,看了肖付惊几秒,又看看江钦,笑着说:“我发现你跟江钦在一起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江钦靠在沙发上,胳膊搭在肖付惊身后,偏头看着他低声笑道:“就这样,我惯的。”
“得,我就不该跟你俩说话,”方林连忙伸出尔康手,“我一个单身狗心脏受不了,不都说理科男呆板吗,你俩一个学数学的一个学物理的,怎么这么腻歪?”
“我们已经很克制了,不信你问它。”肖付惊笑着指指讨债鬼。
讨债鬼:“......”
方林:“......”
一对单身狗将对面那对不做人的情侣推出了门外。
......
两个人太长时间没回来了,虽然知道有温度差,但下了飞机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时,肖付惊还是禁不住将下巴埋进了衣领里。
机场变化挺大的,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高大简约的建筑标识,有一瞬间肖付惊以为自己在某个城市出差,完全没有回到那个生活了18年地方的感觉。
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车身摆脱密密麻麻的车流,一个转弯拐出了停车场,春运的嘈杂渐渐被甩在身后,熟悉的景物才在窗外快速划过。
肖付惊看着窗外,心中升腾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下意识去探江钦的手,在车座上摸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他轻轻“啧”了一声,刚要转头,一只温热的手掌便覆了上来。
他刚要炸起的毛瞬间被捋顺了,身体实实地嵌入皮质座椅中,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可能是近乡情怯吧。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吧,久到熟悉过渡为陌生,久到无所适从,又或许不是时间,是隔阂,是多年前的那个盛夏午后,一家四口站在住院部门前,一道阳光投射下的明暗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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