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第十五章

刹时，两双眼睛静静相对，凿穿了胸腔似的心跳剧烈不止，林壑眼波一闪，摆脱了舒行简炽热的目光，侧过脸拍了拍灼伤的面颊，不可置信地望着舒行简。

滔天巨浪被唤起，正无声无息地倾覆着亘古不变的心目。

“哐——”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穿过门，林壑陡然一颤，朝卧室奔去，舒行简狠狠掐了一下红红的耳根，踩着一只拖鞋跑向卧室。

老太太没事，捧着一沓报纸坐在床头，林壑拾起地上散乱的报纸，放在床尾，背对着舒行简坐下，触摸着床周，低声说：“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药。”

舒行简立在门口，纹丝不动，关门前，他捡起了脚边的褪色的报纸，拿在手里有些发潮发软，印泥味道褪去大半，被淡淡的霉味覆盖。

时间久远谈不上，但起码是一年前的东西，毕竟江城的环境很难保证纸张不受潮。现在看报纸的人不多，印象中，舒行简的外公有看报纸的习惯，可能同为老人，他没多想。

刘清华出院当天，舒行简带着几个班委探望班主任。刘清华年近五十，心脏一直不好，高一第一节课她就说了，因此，班上四十多个人，一年来也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添置花草，携语带笑，舒行简捧着鲜花打头阵，余下的几人提着营养品和应季水果跟在舒行简后头。

刘清华的唠叨声在消失下耳边一个多星期了，大家多少不习惯，几人坐成一圈，把班主任团团围住，纷纷投注着关切的目光。

高廷栩起头，邱习阳附和，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有的说成没的，白的说成黑的，净是些不实言论，宋睿赖佳坐舒行简旁边吭哧吭哧笑，装聋作哑有点难，勉强听吧。

架不住刘清华点名问，几人口径对不上，打岔应付不成，通通交代清楚，舒行简低声低气地全都揽下，承认错误，高廷栩邱习阳心虚对望，琢磨怎么补偿舒行简。

临走前，刘清华交代舒行简仔细班上的事务，配合新班主任的工作，下周起，她只是文一班的语文老师，在一周之内会做好交接工作。

下楼后，高廷栩从邱习阳旁边拽过舒行简，问他什么时候买自行车，邱习阳凑到高廷栩耳后，伸脖子问：“谁要买自行车？”

舒行简撇撇嘴，“你怎么也凑热闹？”

邱习阳咧嘴笑：“不想上补习班，下周考试，该放松放松，再绷着就断了。”和高廷栩一样，但理由多了点，听着也合理。

“你们俩谁买自行车，我有个九成新的。”邱习阳两眼放光，打量着二人，又催促说：“谁买，友情价！”

舒行简拍拍高廷栩胳膊：“游戏又出新皮肤了？”见他一脸懵，又说：“都开始变卖家产了。”

高廷栩捧腹笑，“他充钱全看心情，就算没出新皮肤他也手痒。”

舒行简双臂交叉，咬住嘴唇思考几分钟，答应了邱习阳。当然，对他诱惑最大的还是“友情价”。

见高廷栩远远地看着林渺，舒行简便拉着邱夕阳小声说，先送几个女生回家。宋睿推脱，说他能办好

邱习阳父母不在，皆大欢喜。以防万一，两人刚进门便被赶到了卧室，一分钟不到，邱习阳端着果盘进来，反锁了门，高廷栩笑话他，说仨人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邱习阳懒得搭理高廷栩，把平板递到了舒行简面前，“去年买的，真没怎么骑，你看看喜不喜欢。”

舒行简翻了两张照片，直接问：“多少钱，说个不用我废话的。”邱习阳懂了，就是没有讨价余地的价格，在舒行简这儿他就不该有擡价的念头。

“我说实话，两千多买的，你看着给。”邱习阳搓手，隔着高廷栩看了两眼平板，多少有点舍不得。

“两千，就这么多。”舒行简伸腿踢一脚高廷栩，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高廷栩会意，窝在沙发上装聋作哑。

“这车看着新，我识货。”舒行简将平板扔床上，起身拉门，“今天能提车吧。”

出门前撞上家教，邱习阳强装镇定，推搡舒行简和高廷栩站到玄关，转身跟家教聊了一会儿，两分钟后灰着脸往外走，明显没谈妥。

晚上七点刚过，舒行简独自推着自行车在路边晃悠，手上捧着一束花，高廷栩非要送的，舒行简觉着矫情，不得已收下了。

头顶路灯忽明忽暗，空气中满是初秋的味道，干涩淡香，阵阵秋风掠过，脊骨爬上簌簌凉意，衬托得天色更阴森。舒行简收紧手臂，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提速往光线充足的地方走。

迎面走来一人，浑身酒气，脚步凌乱，上半身倚着墙壁，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舒行简很少自己走夜路，每天晚自习下课，林壑都不远不近跟在他身旁，从来没碰上醉鬼，今天又是不宜外出。

追着光走拔腿跑，舒行简左手捧花，右手推车，奔走在光线昏暗的老城区街边，朝附近的广场拐了个弯。

音响声覆盖了恐惧，舒行简双腿发软，自行车也随之倒地，砸向了插线板，音乐突然中断。

人群哄闹中，传来一声清晰的问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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