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三、真相(1/2)
第63章六十三、真相
翌日。
苏娘如常巡逻完肃方城后,来到公主居所外回禀:“
公主,今日肃方城一切如常。”
“传我军令,放四方商行的人出城。”
“诺。”
苏娘转身欲走,又听公主叮嘱:“带句话给领头的阿城,就说九姑娘另有要事,就不随他们离开了。”
“哪位九姑娘?”苏娘对这个称谓很是陌生。
崔昭昭继续道:“你只管带话,他懂的。”
“诺。”苏娘只得退下。
居所之中,崔昭昭就坐在金盈盈身边,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发丝微乱,面色却比昨夜红润了许多。只见她提笔沾墨,将笔递给了金盈盈:“写吧。”
金盈盈也好不到哪里去,单衣的衣带松散地打着一个结,仿佛随时会散开来。并非她不懂礼数,而是能打成此结已是不易。
崔昭昭昨夜并未轻饶了她,哪怕身上有伤,也不管不顾地教训了一夜。好不容易天亮了,金盈盈想要穿衣下床,崔昭昭便拿了发带系住她与她的手腕,大有绑她一生一世的意思。她直言不回楚州,崔昭昭却不信她。
阿九的嘴,极会骗人。
崔昭昭心间有刺,今日必须将刺给拔了。于是交代了苏娘之后,便拉着金盈盈坐到了几案边,要她立即书写和离书。
金盈盈犹豫看她,并非她不愿,而是此时做不得此事。赤凰军初成不易,如若现下把楚王府给摒弃了,便等于多了一个敌手。
“舍不得?”崔昭昭故意拿话激她。
金盈盈由着她胡言,正色道:“殿下想好了?这封和离书送出去,势必会掀起不小的动静。”
“何时送,是我的事。”崔昭昭等不及她的迟疑,索性握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他日若是他不肯签,我便拿刀架着他签。”
这种事自是大长公主做得出的。
金盈盈低叹一声,如今自己也是俎上鱼肉,签了她会高兴,不签便多受几日罪。人都是图舒坦的,何必继续伤她又伤己呢?
崔昭昭渐觉金盈盈握笔的手有了力度,和离书上的字迹渐渐成了金盈盈的,她总算是踏实了三分。
夫妻情绝,一别两宽。
崔昭昭先前觉得这八个字满是悲哀,现下看来却是莫名地爽利。她安静地看着金盈盈写下落款,自忖先前对她说的过分了,语气便软了下来,从后拥着她柔声道:“阿九,你别怪我。”
“怪你什么?”金盈盈的背心抵在她的心口,两人的心跳是如此地清晰,也是如此地有力,“此事即便你不逼我,我也会做。”只是要等到弦清手握大权,楚王奈何不得她时。
崔昭昭听得心喜:“当真?”
金盈盈轻笑:“人人都说他是个痴情种,其实……”她的话戛然而止,这些话大概昭昭不爱听,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崔昭昭想听:“其实?”
“其实都是演给天下人看的。”金盈盈的语气带着嘲讽,“他真正娶的是四方商行,对我的敬重也只是客套罢了。”
崔昭昭突然后悔问这些了,确实是她不喜欢听的。王兄轻而易举地得了她最想要的人,却如此待之,她心疼着盈盈,却也妒恨着王兄。
“若不是我早有准备,他那些外室定能给他生几个儿子。”金盈盈道出了崔伯烨的真相,这些事也只有几人知道,就连弦清也不知这些。金盈盈不爱他,便借由身子不好一直冷着他,崔伯烨正值年少,又怎会守身如玉?他只敢暗地里养外室,自以为瞒过了全部人,却不知金老爷子的耳目已经把此事查得一清二楚。
楚王膝下只有崔泠一个独女,金盈盈不愿再生,他也不敢勉强。可若外室生下个儿子,金盈盈就必须照规矩将这男孩收养膝下,今后也只能让这男孩承继世子之位。
一个女人辛苦怀胎生下一个孩子,却不能当他的母亲。一个女人明明膝下有女,此女却不能继承家业。
凭什么呢?
这是金盈盈一直想打破的旧制,也是她向金老爷子争取的道。金老爷子此人重利,女儿的道在他看来,金氏都是获利最大的那个。只要可以将楚王扶上皇位,只要坚持把弦清扶入东宫,他日弦清生的皇孙便拥有金氏的血脉,等于是金氏与崔氏共治江山。
偶尔出个女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血脉里永远都有金氏的一席之地。这便是金老爷子全力辅佐楚王争权的初心。
金老爷子不会容忍楚王外面有子,金盈盈也不想抢他人的孩子,两人殊途同归,便悄然对楚王下了药。与其对付那些外室,不如不动声色地掌控这个男人。楚王子嗣单薄,多年外室皆无所出,他只当是自己有了毛病,也暗中寻访名医医治。只可惜,那可是金老爷子千两黄金换来的江湖绝嗣秘药,不是浸淫毒道多年的江湖人,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崔昭昭听着这些真相,再想昨夜金盈盈告知的当年之事,金老爷子当年问金盈盈的那些话,不过为了保住金氏的帝业罢了。
权欲熏心,人人都藏有私心。
当年金老爷子是怎么说服金盈盈的,今后便会怎么说服崔泠。他渴望一个拥有金氏与崔氏血脉的外孙,渴望让金氏分一抔大雍的帝业,千秋万岁,永记青史。这是他盘算的最大的买卖,也是他那些儿子敬重九妹的唯一解释。
若想让血统纯正,崔泠便该在舅舅膝下的表兄弟中择一为夫。这些都是金老爷子盘算的后话,也是金玉堂以外的兄弟们盘算的美事。
崔昭昭听到这里,方知金盈盈这些年承下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痛苦。上一世靖海王战败身死,金氏选择明哲保身,舍弃了金盈盈母女,也算是弃车保帅的举措。只是崔昭昭与金盈盈都不是重生之人,并不知上一世还有如此凉薄的时刻。
“我来韩州,还有一件要事要办。”金盈盈已经预见了女儿将来的困境,她必须提前为女儿铺好一切,“弦清是个好孩子,我经受的苦,我不能让她再经受一次。”说着,她看了一眼绑在她手腕上的发带,认真地擡眼望着公主,“我不能一直留在殿下`身边,不顾弦清的将来。”
她也有她的道要走。
崔昭昭收拢双臂,即便知道金盈盈说的都是剖心之言,可她如何舍得:“孩子大了,也会有她们的道。”
“这话旁人说来,我信,你说来,我却是不信的。”金盈盈侧脸复上公主侧脸,不舍地望着她,“你亲率赤凰军平韩,为的不也是京畿的夭夭么?”
被金盈盈戳中心事,崔昭昭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间。
“夭夭那孩子,我久仰大名,据说是位狂妄的小燕王。”金盈盈开口夸赞,可在崔昭昭听来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刚极易折,她这般招风树敌,恐有后患。”
“夭夭只能如此。”
崔昭昭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京畿城是什么地方?天子猜忌心重,臣子多是蠹虫,萧灼决计不能是绵羊的性子。
她只有够狠,才能让朝臣忌惮。燕王的名声越好,天子便越是忌惮于她,所以她狂妄自大,放纵不羁,反倒能让天子踏实些许。权臣太得人心,该死,权臣声名狼藉,也该死。差别只是,早些死,还是晚些死。
即便天子与她终有一死,萧灼也不会让这一战来得太早,天子也不会浪费这把利刃,自会借萧灼的手,多杀几个威胁他皇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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