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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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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谢星已经带着岁雪去找医家的人看过,侍女正提着抓好的药往厨房走。

医家的弟子和异生的弟子一样,喜欢琢磨些特别的毒,即便别人也有办法解,却一定没有他们自己的解药见效快,硬抗的那段时间足够折磨人了。

沈纾星把手里的解药抛给侍女,淡声道:“化在水里给夫人喂下。你手里提的什么没用的东西,扔了。”

谢星站在门外看着,笑着说:“大哥对嫂子真是用心,这会功夫连解药都找来了。”

是该用心,否则人死在沙河之后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白意宁胆子还是小了点,只敢用折磨人却不致死的药。

“你不也知道她是你嫂子?”沈纾星也笑着看他,“找我什么事,说吧。”

谢星说:“爹让我跟着一起去沙河,向你好好学点本事。”

沈纾星也不嫌她大概率想碍事,欣然道:“可以。”

谢星:“…”

谁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那我就不打扰了。”谢星客气退了出去。

沈纾星推门进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岁雪,转身就在窗边的桌子边坐下,开始想心契的事情。

焕、凝、越三州,加上刚拿下不久的青木,四州的权印都该尽快落在他的手里。

他只想自己握得住剑,而不是一直做别人手中的剑。

权印之上有心契,需得谢问京主动解开心契,将权印交给他之后,再由他留下自己的心契,方才算交接完毕,可号令四州。

谢问京对谢星的愧疚化作了无尽的偏爱,并非没有让谢谋扫清障碍、平定纷争,再把干干净净安安稳稳的四州交给谢星的意思,只不过碍于谢谋的实力和不可控的性格,不敢表露半分。

但谢谋从很早开始就看得出来。

如今这个时初,指不定就是谢问京用来控制自己的关键。

沈纾星侧身看了看岁雪,想不出她有什么本事。

在修行一事上,不过是个连感应灵脉都困难的废物,至今也只是引气,接不下他一剑。

在情爱之事上,也牵绊不了他。谢谋不可能轻易喜欢谁,他也一样。

岁雪已经醒了会了,刚刚喝完侍女喂下的解药,苦得眉头紧皱。

余光察觉到沈纾星在看她,就歪了下头,迎上那双冷峻的,充满探究的目光。

“有没有糖?”岁雪无视他眼中的敌意,轻声问,一身余痛让她微微蜷缩。

沈纾星随手抓起桌上果盘里的白霜桃条扔给她。

岁雪慌忙伸手去接,那一把桃条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落在她的掌心。

“明日我要去沙河一带,你得跟我一起。”沈纾星说。

“好呀。”岁雪应下,语气平缓而坚定。

沈纾星挑了下眉,问:“你怎么不问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有没有危险。”

“因为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无所谓,我都没去过,也谁都不认识。除了时府,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陌生而危险。”岁雪吃着东西,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声音里染着笑,“若是让我一个人去,我不敢的,但和你一起就不用怕了。”

沈纾星听着就觉得没意思,就好像两个刺客狭路相逢,心知肚明对方就是自己的目标,却要假装熟络,笑脸相迎。

沙河一带幅员辽阔,多为平原,水域众多,影族的战士又擅于水下作战,常常打得焕州的人措手不及。

沙河宽广似海,一眼望不到边际,水流有些湍急,巨型的船只如一条大鱼,将水面分开,缓慢却稳当地前进。

渡过沙河,就能到影族战士栖身的琼英岛。

岁雪趴在船舷上往外看,水中的山树倒影快速变化,千奇百怪,湛蓝的天光与金色的日影在水面破碎复重聚,如一尾尾鳞光忽闪忽闪的鱼,在水面轻盈游动。

岁雪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等到能调动灵力时,右手掐决,四条不断旋转的小水柱从水下升起,将一小块闪亮的金光囚禁在其中,形成两指宽高的方块模样,飞入她的掌心。

她盯着流水中明明灭灭的碎金看得新奇,一道指风突然弹来,水花飞溅,将她的脸庞也打湿。

“道生的水牢是用来困杀敌人的,而不是当作玩具。”白意宁从船里走了出来,姿态柔软地倚在船舷边,笑着看她。

岁雪用衣袖擦了擦脸,并不觉得惭愧或丢人,轻声说:“我只能做到这样。”

白意宁懒声道:“那你跟着来沙河有什么用?”

岁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谢谋让我来的,或许觉得我每天都想见到他。”

白意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当真想每天都见到他?”

岁雪点头,微笑着说:“他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对我不差,我如果有危险,他会是最快救我的人。”

白意宁当她是在提那天被下毒的事情,心中冲出怒火,冷笑道:“是吗?”那你再试试。

船下定水的剑阵骤然弱下几分,本就湍急的水面掀起汹涌波涛,船身颠簸得异常厉害,像一片树叶往打着旋的激流中冲去。

岁雪站不稳身形,双手紧紧抓着船舷,仍是被水流的力道往船外甩。

白意宁握着剑的右手一转手腕,正想用剑柄把岁雪击下水,却猛然察觉到不对。

闯祸了。

水下有几十条蛰伏已久的银色身影窜出,带起潮湿的水汽,剑影交错间,甲板被劈出裂缝,河水汹涌灌进船中。

船上的修行者第一时间赶了出来,与影族的人缠斗在一起,灵偃之人在其中手忙脚乱地修补起了船只。

一道剑气横斩而出,灌进船上河水结成了冰霜,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在这刻骨的寒意中被冻结了一瞬,一股狂暴逼人的杀气就在这个瞬间直冲面门。

绮云抓着岁雪挡在身前的同时,右手两指间亮起一道灵力凝结的避水符,麻利地打进她的身体,抓着她就从船上跳了下去,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并没有看见沈纾星刺来的那一剑根本没有一息的停顿。

岁雪于水中擡头仰望沈纾星,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垂下右手,寒枝也收敛了光芒。

天光云影在水面剧烈摇晃,金色的光点似无数个微小却永不熄灭的太阳,青年冷峻的眉目也在粼粼水波中扭曲破碎,一双漆黑的眼眸却从没被任何光芒点亮过。

和那天刺杀她的人竟完全重叠。

这个挑战有点东西。

岁雪任由绮云拽着她往未知的方向游动,心里想着要不和这些人合作算了,把谢谋抓来捆住,她就可以放心大胆不限次数尝试在他身上用牵丝了。

但如果谢谋真被他们抓住,会死得很惨吧。

岁雪眨了眨眼,五指在水中松开,用了一路的时间去感应和控制微弱的灵力。

在琼林岛投在水面上的一大片阴影越来越近的时候,水中骤生四个巨大的旋涡。

绮云毫无防备,因为根本没有察觉到灵力的爆发。

旋涡强劲而霸道的引力把绮云拖卷了进去,分裂成四条旋转流动的水柱,囚笼一般将她困在其中。

道生-水牢。

绮云不可置信大叫道:“你怎么用得出这种术法?你不是时初?”

“我是时初。”岁雪揉了揉被她拽疼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游,“你应该感谢我是时初,否则这个水牢不会像个半成品一样安全,你早就已经被无数水刺刺穿了。”

船上的战斗很快结束,修行者们忙上忙下清理现场,检查和加固船只。

谢星冲着沈纾星大声质问:“你刚才就眼睁睁看着你夫人被影族抓走?你手里的剑是干什么用的?”

沈纾星好笑道:“那我该如何?”

“大哥,你现在就该追去救她。”谢星稳了稳情绪,满脸痛心疾首。

“嫂子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在影族手里连反抗都做不到,他们抓她,就是为了牵制你,现在再不去追,等他们到了琼林岛,你就更难办了。”

沈纾星指了指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水面,说:“怎么去追?你修的道生,怎么不先给我一道影族的避水符?”

谢星心说你他妈都知道那是影族的避水符,我能轻而易举学得会?

谢星被哽得无话,左右气不过,扭头问白意宁:“刚才怎么回事?你的定水剑阵怎么会出突然问题?”

白意宁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棉帕,正擦着自己被河水浇透的发丝,声音懒散而无奈,心中的惊恐半分不露:“你动动脑子,影族在水下埋伏已久,难道不知道要先破坏定水剑阵?”

“你还不赶快重新定水?”谢星一把扯过她手中的棉帕,狠狠扔出了船舷,转身就往船舱里走了。

白意宁双手掐决,佩剑从腰间飞出,冲上云霄,分裂出无数的剑影从空中垂直落下,沉入水中,随着船只前进的方向而移动。

原本气势汹汹的河水缓缓平静下来,水面因此下降,哗啦啦的流水声重新有节奏地响起。

白意宁朝沈纾星走过来,无奈地摊了摊手,委屈道:“你妹妹发起火来,比你还吓人呢。”

沈纾星骤然擡手,近在咫尺的剑尖让白意宁眼皮一跳。

她伸手推开寒枝,再擡头时,目光不避不躲,含着惯有的娇笑:“谢谋,我刚才看见了,你原本有机会拦下,却收了剑。”

沈纾星歪了一下头,无声询问所以呢?

“你不喜欢时初,认识不过两三天的人,怎么谈得上喜欢呢。”白意宁走近几步,擡手将他被一阵风扬起的长发压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谢谋,我和白家才可以帮你。”

沈纾星饶有兴致地问她:“你打算怎么帮我?”

“很简单。”白意宁抚过他的发丝,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好好看着自己,“先抓了谢星,我再把白家那位不朽境老祖从云城请回来,有他替你围守谢府,谢老爷会心甘情愿交出权印的。”

沈纾星眼里漫开笑意,听她嗓音越发温柔,继续说:“而你不仅不会失去任何,还可以得到除了四州之外的东西,譬如白家,和我。”

“谢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

沈纾星亦擡起右手,掐了个诀。

一道白色的雷电从天而降,四周缠绕着无数噼啪爆裂的细小电光,带着可怖的威压朝下方碾压而来,准确打在白意宁的右肩。

她连躲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肩上已皮开肉绽,鲜血中混着烂泥一般的皮肉喷涌而出,大片肌肤上都留下了雷电灼烧的印记。

道生-天惩。

白意宁呼吸急促得不受控制,冷汗从全身上下冲出,原本就被河水打湿的头发此刻紧贴在皮肤上,生出一阵毒蛇爬过一般的粘腻冰冷。

“你知道什么啊。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自由来谈条件,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沈纾星笑容收敛,眸光阴冷骇人。

“我想要的东西如果要靠你才能得到,那是我无能。”

白意宁第一次不敢直视他。

“你怎么会道生的术法?”她喘着气问,浑身都在发抖。

沈纾星已转身往船舱里走,声音倦懒,似笑非笑:“我父亲和谢星都修道生,我会一些,不应该吗?”

迎面湿冷的风并没有让白意宁稳定下情绪,脑海中反而越来越乱,她看着沈纾星的身影消失在船舱之中,前所未有的觉得那个背影冷血可怕,他藏了太多的秘密,譬如真正的心思和实力。

她揭穿了它们,下场似乎会很惨。

白意宁腿脚发软,双手死死地抓住船舷,才没让自己跪下去。

岁雪在水里也看到了那道白色的雷电。

她认得道生的天惩。

岁雪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些云城弟子疯狂夸沈纾星时说的话,说他不愧是正儿八经得到了认可的双修弟子,两大流派都修得又快又好,出剑的时候几乎能同时用得出道生的术法。

“前后两招只隔了半息,当然算同时。”

“这可是不朽境长老才办得到的哎。”

“他和万聿礼那一架,就用了一招剑宗的决浮云加道生的天惩,然后就结束了。”

岁雪望着那道雷电,不自觉就想到了沈纾星。

出去之后要是让沈纾星知道我被谢谋欺负惨了,他会恨不得立刻把谢谋拉出来打一场吧。

是他亲口说的啊,会帮我报仇,不管是谁都可以。

可是沈纾星这样好的人,最好还是少去打架。更不该出于可怜和一点宝贵的善意,替我这样的人出手。

以一个仿若故人的名义,那就更可笑了。

岁雪吸了口气沉入水中,任流水抚过脸颊,将思绪清理干净,再钻出水面往大船的方向游。

避水符的作用开始逐渐消失,岁雪终于真切感受到了沙河湍急的水势。

河面上原本就有大大小小的漩涡,失去了避水符的保护,不小心碰上任何一个都是危及性命的灾难。

沙河宽广无边,她在滚滚浪涛中游了太久,已经疲惫不堪,突然卷起的一阵浪潮冲击在她身上,让她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岁雪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没死,而是被水流冲到了潮湿松软的河岸边,水波一阵一阵缓缓冲来,漫在她的身上。

很远的水面上依稀能看见琼林岛小小缩影。

这里不是琼林岛。

岁雪慢慢调动灵力,耐心等待很久之后,拿出一枚铜板给自己卜了一卦。

铜板被她抛向半空之中,摊开的掌心之上同时缓缓浮现出一幅透明的地图,天垣十五州的山川草木,州府城池俱现其上。

铜板落下,穿过其中一处地域,那里微缩的景象迅速扩大,将整张地图完全覆盖,她的位置被清晰的标记在上。

这里是与焕州相隔一条沙河水的越州。

岁雪握紧铜板,正要仔细记下四周的环境以寻求后路,卦象却因为灵力不再足以支撑而消散。

岁雪叹了声气,望着浩浩汤汤的河水,在花半天时间凝聚灵蝶向船上的人传讯求救和先找个地方落脚,花钱径自回焕州谢家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选择后者。

毕竟最后能决定这条船要去哪个方向的人是谢谋,即便让传讯灵蝶绕过他飞到谢星身边也没用。

谢谋并不想救她。

沿着树林中有一些地方被人踩出了路,岁雪就顺着这条小路小心往前走,希望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最好不要遇上山林间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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