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2)
第121章
岁雪跟着走了出去,沉重的大门立刻关闭在身后。
她扭头看了一眼,许多根削铁如泥的透明丝线钻进门中,密集盘曲,在门上绽出金光,又立刻隐下了危险的光芒。
这一幕与八方楼傀儡室外所见相同。
岁雪小跑了几步才追上微生白:“微生大人。”
微生白停下脚步,十分耐心地听她说话。
“你真的要把殿下关在这里吗?”
“圣女如果想要救她,刚才为什么要出来?”微生白笑着说,“统率影族罢了,难道你也认为这位殿下一回来,我就不配做了么?”
岁雪想了一下:“话虽没错,可是即便公主殿下出不了水殿,她还有个孩子——许多人都在猜测江妄和殿下的关系,我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他不是甘愿一辈子隐瞒身份的人。”
岁雪顿了顿,在微生白那双看不透情绪的目光之下,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等到他证明皇室身份,恐怕有族人对你不服。”
微生白却没有生气,笑着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把那个小子一起关了吗?”
岁雪假意不懂,茫然地等着他的解释。
微生白转过身去,独自走远了:“快的话,明日你就知道了。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
岁雪睡了一夜,醒来时,云音鸟飞在窗外,哒哒哒地啄着窗户,似在叫她起床。
她推开窗户,从这个方向恰好能看到水殿。
一群人围在水殿之外,与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这么大的动静,微生白却没有出面,岁雪很容易猜想得到,他此刻应该也站在某一扇窗边,期待看到公主殿下的孩子究竟有几分能耐,以决定是立刻杀了他,还是挟持公主把他这只狼崽养在身边做事。
岁雪穿戴齐整,不慌不忙往水殿走去。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关押公主殿下?”江妄目光扫了眼紧闭的大门,怒视着围站在身前的面无表情的影族战士们,指间捏住一枚铜钱。
“这是微生大人的命令。”
江妄冷笑了一声:“微生大人?他苍麟卫首领这是要造反,你们要跟他一起吗?”
影族战士对造反二字毫无反应,举步上前就要动手捉人。
江妄不可置信地环顾着这些人,脸色一黑,毫不犹豫就要硬闯。
“等等。”林月河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他们人多势众,谷中又有微生白和宋仪坐镇,即便你能闯进去见到公主,也无法保证能够离开这里。”
江妄气势不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夹在指缝间的铜钱一掷而出,日光聚集于铜钱之上,灼热的气浪随着那一道轨迹爆开,炸得人头破血流。
影族战士之中亦有境界相当之人,立刻下死手迎击。
“哎都是自己人,停手停手。”关付秋急匆匆挤进人群,瞬形把江妄拉出战场,同行而来的晏青阔步上前,挡在影族战士与江妄之间。
江妄战意盎然,扬声道:“谁同他们是自己人?微生白的走狗罢了,今日我就让这谷中的人都看清楚谁是主,谁该死。”
“我若是你,在固海楼那次输得那么惨,就该汲取教训,不会再对自己视为底牌的那份力量盲目依赖。”
岁雪不疾不徐走上前来。
圣女的衣裙轻薄却华美,淡紫色的绫罗纱衣上绣着团簇繁花,腰间与手臂上系着晶莹的链镯,璀璨而耀眼。
江妄听完她的话,虽有几分不悦,却冷静了一些。
他双手攥紧了几分,扭头正视着她,怒笑道:“岁雪,你是不知道这里面关的是谁吗?”
岁雪点点头:“知道,正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才特意来提醒你一句,被一个无可战胜的人抓住软肋时还要暴露自己的力量,除了给想救之人带来不幸,还会把自己推入囚笼,你要做这种愚蠢之事吗?”
江妄似乎听出了几分暗示,又直觉岁雪对他没安好心,将信将疑地盯着她,对微生白的怨恨积蓄到顶峰,气得咬牙切齿。
岁雪目光点了点身旁的影族战士们,嗓音柔软,却是命令:“带去南狱,他什么时候认了忤逆微生大人之罪,什么时候放出来。”
关付秋一听就吓了一跳,微生白的南狱是折磨人的地方,岁雪把江妄送进去,这不是想把人收拾得半死不活了再逼人认错吗?
“你敢!”林月河急声朝岁雪大喊,幻生灭凝聚的长鞭啪的一声甩落在地上,卵石碎裂,溅起尘烟滚滚,“岁雪,你有什么资格处置他?你想公报私仇吗?今日谁敢动江妄,明月州上下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祝你能把命留到回明月州发号施令的那一天。”岁雪回头对影族战士说,“把林大小姐也一起请过去吧。”
浓稠的血腥味遍布在狱中的每一寸空气里,被黑暗覆盖的一格格房间里散落着残破的血衣与腐肉,猩红发黑的血水从牢门下方渗透出来,在积洼处映照出缓缓走近的一个倒影。
江妄坐在牢房中,久久没等到预想之中的折磨,只有双手被缚灵绳捆住,便忍不住多想,岁雪难不成是想在微生白亲自出面之前,先把他关进这里作为保护?
可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的死活?
如果山令和母亲的情分足以让她摒弃私仇,对自己加以照顾,那她为什么对微生白的谋逆之举不做任何反抗?
既然是一族圣女,明明应该站在影族皇室这边,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才对。
“江妄,我们该怎么出去?”林月河在一旁憋着一股火气,“早知道会被关在这种恶心的地方,当时你就不该听岁雪的胡言乱语,和他们拼了才对。”
江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试图在她这里得出相同的思路:“我总觉得岁雪是故意的。”
“把咱们关在这种地方,她能不是故意的吗?等她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林月河说道。
江妄心中也积蓄着怨气:“她当时若是肯帮我们,哪怕只是掩护,我也已经救出了殿下。”
说到这里,江妄喉头哽了哽,母亲不肯承认他的身份,是因为每当看到他,就会想到令她恨之入骨的山令吗?
她收到那只刻着他真正的生辰八字的机关盒时,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认回自己?
牢房外的铁锁哗啦声被打开。
江妄站起身来,戒备地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
岁雪只身一人从门后走了进来,平静地看着他:“江妄,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矛盾吗?你厌恶我时,嫌弃我境界低下一无是处,需要我帮忙时,又觉得我可靠过人,就连在微生大人的眼皮底下放任你闯进水殿带人离开都可以做到,我尚不知晓我有这样的实力,也不认可你把自己的无能与失败归咎到我身上。”
江妄被她说得噎住,梗着脖子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岁雪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凌冽的寒光在光线暗淡的牢房中显得刺目而危险。
江妄和林月河同时变了脸色,却听岁雪平静地开口。
“微生大人正与尊者在商议破阵之事,趁现在,你们快滚。”她递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从南狱到坠月谷后山这一路上的值守布防点,“山脚有两匹快马。”
雪寒的刀刃一晃而过,二人手上的缚灵绳断裂在地。
江妄愣了一下,没料到岁雪当真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他,直到接过岁雪递来的东西,不可置信的目光才从她脸上移开。
“我不能这样走了,要走也要带上殿下一起。”江妄斩钉截铁道,“既然现在微生白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你想个办法把水殿的人调走,我去把殿下救出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拼一次的机会了。”
岁雪静静地听完,只是很惋惜地叹了声,转身往外走,准备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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