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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绒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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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摩挲着屏幕,眼泪打湿了键盘。

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看到了母亲的脸,活生生的,在对他笑。

尽管只是演戏,和记忆中模糊的人影渐渐重合,绚丽生动,一如往昔。

是她啊,是她。

宁扉放下电脑,曲起双腿,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厉途打开公寓门,看到的就是宁扉赤着脚、埋着头,一动不动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

笔记本电脑掉在地上,屏幕亮着,短短二十分钟的视频,已经不知道重播了多少遍。

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不好的预感在开门那一刻达到顶峰。

厉途心口一揪,猜测宁扉怕是得到了一直在找的答案,一定无比残酷。

他走到宁扉面前,捡起电脑放到一边,直觉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呆呆地站着,手足无措。

倒是宁扉动了一下,摸到摄像机,胡乱往前一扔。

厉途接住摄像机,快进看完,非但没哭,还狠狠松了一口气:“不是你就好。”

“你……”宁扉蹙眉,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立即明白过来,厉途和他的父亲一样,以为母亲的意外和他有关。

很合理的推测,如果不是庄荣添自己出来坦白,宁扉也差点这么以为了。

厉途放下了心里最沉重的一块石头,人一下轻松许多,他坐到宁扉身边拍拍宁扉的肩膀:“好了,没事了。”

宁扉声音闷闷的,含糊地重复:“没事了?”

“对,没事了。”厉途点头,“现在你知道了全部,就是对她最好的回应。”

宁扉转头,眯眼看着厉途,却看不清,视线被泪水模糊,只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人影。

猝不及防撞见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厉途喉咙一哑:“怎么哭了?”

宁扉闭眼,积蓄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从没想过宁扉也会哭,厉途很惊讶,下意识用手去抹,抹掉一点,又有更多的涌出来,完全止不住。

也许一时混乱,也许鬼使神差,厉途放开宁扉的脸颊,改为擡起宁扉的下巴,偏头贴上。

额头相抵,鼻尖相贴,发丝相缠。

温热的触感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宁扉,他唔了一声,唇齿微启,被对方轻易探了进来。

很奇怪的感觉,隐约有一丝红酒的香气。

搜刮,舔触,吮噬,轻咬,却是轻柔的,克制的,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浓烈的安抚意味。

厉途放开宁扉的下巴,知足地退出去,没想到后脑勺一疼,被宁扉一把抓住头发,又缠了上来。

宁扉两手并用,按住厉途的脑袋,把人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下去,加深这个未完待续的吻。

为什么这么做,宁扉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做,能让他暂时遗忘灭顶的悲哀,心里舒服很多。

反正大脑早就停止了思考,何必再想那么多。

不过是此时此刻,他需要一点安慰,也需要一点宣泄,仅此而已。

厉途微微张着嘴,任宁扉反客为主,夺取这一吻的主动权,时不时给予回应。

腿被压着,胸口被按住,另一只手从腰侧伸进衣服里,肆无忌惮地到处乱摸。

呃……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宁扉闭着眼睛,因毫无经验,只凭本能行动,接连数次的磕碰,充分展现初吻对他来说有多青涩,却不甘心,试遍了每一个角度,才渐渐停下,歪头往沙发里侧一倒,就不动了。

脸埋得严严实实,半天不肯擡头,说是害羞,手还留在衣服里……

厉途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过了半天。

又过了半天。

还是没动静。

厉途发了会儿呆,擡头看了一眼。

毛茸茸的脑袋了。

也许哭了一上午,太累了,又或者看到熟悉的人,整个人放松下来,就睡着了。

厉途希望是后者。

就是……太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厉途小心翼翼挪开胸口的脑袋,坐起来,打横抱起宁扉,送去卧室,让宁扉舒舒服服地睡。

宁扉醒来的时候,厉途已经离开了。

下午两点,早过了饭点,宁扉是饿醒的。

餐桌上放着用保鲜膜封着的饭菜,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碗底一张字条——吃了再走。

——他怎么知道我要走?

宁扉已经不想再问这样的问题。

仿佛有心灵感应,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有时候交换一个眼神,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对方总能第一时间领会。

宁扉承认,这种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纵容对方一步步逼近,连做出那样越界的事,都不觉得有多冒犯。

不,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没打算追究,反而主动的人占完便宜就跑了,未免太没种了?

宁扉失笑,把饭菜热了热,全部吃光,又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把杂念统统抛到脑后,打电话给厉途的司机——几乎已经是他的专用司机了,没多大差别。

王叙在纸条背后留了一个地址,邻市县城某个农村,开车三小时左右的路程。

宁扉整装出发,赶到目的地,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而晚霞依旧在天边某一角固执地灿烂着。

就像宁扉要找的人,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宁扉却觉得,他的生命仍在绽放。

宁扉下车,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远处农舍外佝偻着背喂鸡的人身上。

“庄荣添!”他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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