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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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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医生观察宁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把患者发病之前的经历回顾一遍,从今天开始,慢慢往前回溯,您看呢?”

宁扉按住太阳xue,努力回忆:“今天早晨六点……不,八点……不,不对,是七点半……”

“行了,别问了,我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商律打断两人的对话,拍拍宁扉的肩膀,“昨天没休息好吧,黑眼圈好重。反正现在情况也稳定了,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不了,我不困。”宁扉打起精神。

“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商律安慰,“说不定等你睡醒,人也醒了。”

“醒过来,就好了?”宁扉讷讷地问。

“那不一定。”商律实话实说,想了想,又建议,“你要实在不困,就去隔壁守着吧,也能安心一点。”

宁扉站起来,用行动回答商律:是个不错的提议。

商律目送宁扉离开,问医生:“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没有明确的诱因,又或者,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医生的态度不甚乐观。

“那他呢?”商律指指隔壁,说的是宁扉。

“不太好。讳疾忌医的想法根深蒂固,对患者的病情没什么帮助。”医生目露担忧,又补充,“当然只是目前。这是所有患者家属的必经之路,从怀疑,到逃避,再到积极面对,他能自己走到第二个阶段,已经很不错。作为医生,家属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明确的科学理论来解释精神病的发病机制。家属担忧、无助、无措,乃至否定一切,在所难免。但是我建议,无论患者平时看起来有多正常,身为家属,都不能把患者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对待精神疾病,不能惧怕,更不能逃避,不能总想着,我们以前认识的、正常状态下的患者,才是真正的他。接受精神疾病,要从接受患者最糟糕的状态开始。宁先生身为患者最亲密的人,对患者的治疗至关重要。我希望您能帮助他认清这一点,也能尽快加入到后续的治疗计划中来。”

“我明白,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估计吓坏了,还没缓过来,我会劝他的。”

商律告别医生,来到隔壁,倒了两杯热水,坐到宁扉身边,递给宁扉一杯。

宁扉看了一眼:“有咖啡吗?”

“你看看你的样子,还喝咖啡,不要命了?”商律把水杯塞到宁扉手里,看宁扉神色古怪,忍不住说,“我能不能问,你在想什么?”

“不能。”宁扉强硬回绝。

“呃……”商律懵了。

他以为宁扉会顺着他的话吐露心声,万万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一个无情的答案。

宁扉只是陈述事实。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

他在想,整整两年安然无恙,偏偏在选秀启动之后,毫无征兆地发病,会不会和病情,乃至本人如何都无关,而是和剧情有关。

宁扉不知道该倾向前者还是后者。

他不希望厉途有病,并非歧视,而是希望对方少受一点痛苦。

可是相信厉途是个正常人,等同承认,过往一切加诸他身的痛苦,都源于剧情、人设等外力,好比让人清醒着接受酷刑的折磨,这样的处境,似乎比起身患精神疾病、受病情摆布而身不由己,更让厉途痛苦。

宁扉困惑、犹疑,内心种种,都不足为外人道,怕是说出口,就要像厉途一样被人当成精神病缚在病床上了。

宁扉放下水杯,握住厉途的手,手腕上连接警报器的缚带尤为刺眼。

宁扉拉住缚带:“不能解开吗?”

“根据我的经验……”商律摇摇手指,“最好不要。”

宁扉心里不好受,罕见地全写在了脸上。

“不要太在意医生的话,这个病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来,毫无征兆地去,没人说得清原因,也没人能说,一定和什么人、什么事有关。”商律误会了宁扉低落的原因,以为宁扉还在想医生的话。

他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盒摇了摇。

宁扉一眼认出那是厉途常用的药盒,一针见血:“有问题?”

“对,里面都是维生素片。”商律回答,“他自己把药换了。所以是他的问题,你没必要太自责。”

宁扉接过药盒打开,确认里面的药片的确是厉途常吃的那种。

“为什么要换药?”宁扉想不通。

“那要问他啊。”商律无奈,“我猜,可能是副作用太大。以前也有过,老不吃药,说自己没病,要人看着才吃。”

“什么副作用?”宁扉追问。

商律啧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工夫责怪宁扉居然连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副作用都不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冷静陈述:“焦虑、呕吐、眩晕、多汗、坐立不安、睡眠过多,还有肌力障碍,突发性颤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对男性功能,也有一定影响。”

“他没有这些症状。”宁扉肯定。

“看来换了很久了。”商律摸摸下巴,“所以问题不就来了么。”

长久的沉默。

只是换了药?

就这么简单?

宁扉摩挲着药盒,哪怕看似找到诱因,不安的感觉仍然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别太担心,精神病么,要能一下子治好,倒是奇迹了。反反复复,很正常。你第一次碰到,还不习惯,以后习惯就好。”商律微笑,话不好听,却句句都是实话。

宁扉转头:“所以你已经习惯了?”

“你看我像不习惯的样子吗?”商律失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宁扉,“淡定一点,你可以的。他现在昏迷,也许醒来,情况更糟糕,你要有心理准备。”

越发不像人话。

宁扉苦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这么沉默下来。

商律接了一个电话,回来跟宁扉告别:“集团有事,我先走一步。有问题,你打我电话。都是自家地方,我交代过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院长。”

“嗯。”宁扉答应下来,视线始终不曾移开病床。

他看着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和熟睡并无二致。

宁扉回忆,他似乎很少见到厉途睡着的样子,因为厉途总是比他先醒,时刻保持着精神饱满的状态,在他背后,为他忙碌,打点一切,对他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好像从来不会累。

但是现在,男人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淤青浓重,整个人被抽去生气,和早晨判若两人,仿佛回到初见那天,勾起了宁扉很多不好的回忆。

宁扉后知后觉,来到自己身边,对方拼尽全力,给出了一生中最好的一面,好到让他忽略,他愿意为之倾付感情的伴侣,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事实。

宁扉了解这个事实,然而今天之前,仅仅了解而已,从未切身体会,更甚者,连了解也只停留在表面,以至于对药物的副作用一知半解,惹人嘲笑。

他有太多的人要关心,也有太多的事令他分心,不见得比眼前的人重要,却总是让它们排在对方前面,挤占他大部分精力,最后剩下能分给对方的,已寥寥无几。

宁扉不想做什么诸如这次能挺过去、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的承诺,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很遗憾,他没办法像厉途一样,把全身心的注意力、乃至性命,爽快地交付到对方手上,任凭对方取用。

宁扉不是这样的人。

感情对他重要,又始终成为不了他的全部。

尽管如此,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有一个事实越发清晰——他愿意为他停留,愿意为他回头,哪怕需要为此背负一生,他也愿意爱这个男人,无法轻易舍弃。

宁扉搁置了搬家计划,暂停了工作,把行李搬到疗养院,专心陪护。

说是陪护,疗养院医护人员、医疗设施一应俱全,真正需要宁扉亲力亲为的事少之又少。

主治医生建议宁扉可以从情感方面着手,加速患者的清醒。

宁扉想尽办法,厉途始终未醒。

宁扉无数次咨询医生,医生的回答一如既往模棱两可。

不是医生不想给宁扉确切的答复,而是攸关精神问题,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尚未攻克的难题,毕竟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为什么发病,为什么不醒,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谁又说得准呢?

直到一周后,有人找上门。

疗养院自厉途入院以来,谢绝接待一切病患,安保由厉氏保镖团接手,重新整合警戒机制,编排巡逻队伍,对来访人员的审核尤为严格,至于原属于厉途的保镖团,则由原组长高凌带队,在外配合律师处理车祸遗留问题。

疗养院本就难进,又因为厉途,更像铁桶一般,那人进不来,便托高凌过来传话。

宁扉气色不佳,心情更是不佳。

他知道车祸事宜由高凌全权负责,一早交代过,除去性命攸关的问题,不要来疗养院打扰,这时候见到人,很是意外,等听完对方的来意,只剩诧异。

“你是说,车祸的伤者想要见我,现在就在疗养院门外,因为没有征得我的同意,流程不合规,进不来,所以让你进来通知我,放他入院?”宁扉抱着手臂,表情十足荒唐。

“抱歉,宁总,他不是想见您,是想见老板。”

高凌口中的“老板”,指的是厉途。

高凌表情严肃,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几乎要让宁扉怀疑,到底是自己听错,还是高凌脑子有问题。

看宁扉沉默,高凌试探着问:“人还等在门外,您看……?”

“见老板,呵呵。”宁扉冷笑,“你老板现在躺在床上昏迷,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疗养院见他,这是你这个保镖组长应该做的事吗?”

高凌被宁扉噎得哑口无言,怔愣许久,眼神逐渐迷茫,好像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宁扉观察高凌的反应,直觉不太对劲,心底不好的预感又有冒头的趋势。

宁扉沉默了一会儿,眉头微动:“到底什么人?”

“就车祸那天凑巧路过,被司机撞到的人。”高凌解释。

“能找来这里,想必伤得不重。怎么,想来讹钱?”宁扉语气不善。

“不是,他是来道歉的。扭伤了脚腕,腿骨轻微骨裂,不算严重,也不要赔偿,只想见老板一面。要不,您先让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说?”高凌由衷建议,听起来言辞恳切,联系他的身份和当前的处境,说不出的诡异。

机场,车祸,扭伤,骨裂,道歉……

宁扉按住额头,心底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连了起来。

病房离院门略远,宁扉怕自己贸然离开,万一厉途醒过来,没办法及时赶回,斟酌了一下,决定让高凌把人带进来。

人很快赶到,是个男孩,拄着拐杖等在走廊,看起来好奇心旺盛的样子,频频朝病房内探头。

“对不起啊,保镖哥哥,是我太任性了。虽然交警判了你们全责,因为我是行人嘛,其实都是我的责任。听说你们老板因为车祸昏迷住院了,我很难受,不过来看一眼,实在不安心。我知道,碧山疗养院是南市很有名的地方,普通人进不来。你带我来,一定不合规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养好伤,我请你吃饭吧~”

宁扉打开病房的门,正听到男孩拉着高凌撒娇,柔弱可怜,茶味扑鼻,当即皱了眉。

宁扉按下心底油然生起的不安,一边走,一边打量。

男孩个子不高,估摸只有一米七五左右,衣着朴素,胜在年轻,青春洋溢。

头发是淡淡的茶色,带着小卷。

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脸上婴儿肥未褪。

圆眼,眼睛很大,眼尾下垂,微微眯着,充满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和清冷矜贵的宁扉截然不同。

“呀,你是宁扉!我认识你,我是你的粉丝!”男孩发现宁扉,圆圆的鹿眼中迸发出光彩,脸颊因为兴奋染上薄粉。

宁扉眯眼,在距离男孩五米的地方站定。

“啊,对不起,我太大声了,忘了这是医院,不该喧哗的……”男孩被宁扉严肃的表情吓到,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愣了两秒,回过神来,扁着嘴小声道歉,好像受了什么欺负,而宁扉从离开病房,到出现在走廊,一句话都还没说。

宁扉微微侧目,和男孩四目相对。

整整一分钟,没有人说话。

最终还是男孩先败下阵来,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走上前,朝宁扉伸手:“你、你好,我叫简骁……”

……简骁?

宁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怔住,尖锐的气息瞬间溃散。

他愣了许久,似乎不敢相信,迟疑地偏过头,盯住男孩,反复问:“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简骁,简单的简,骁勇的骁。”男孩朝宁扉甜甜一笑,看上去很乐意为宁扉解答。

“对了,我是B国中央戏剧学院的留学生,在国外上学的时候看过你拍的电影,非常喜欢!我知道你以前是偶像,你的舞台和节目我都看过,超级喜欢!你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榜样!这次回国,本来想报名参加《星动跳跃》,谁知道去了《青春101》那边,可能登错网址了,本来还发愁呢,现在好啦,车祸伤了腿,跳不了舞,不管去哪边,都赶不上了……”

男孩自顾自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注意到宁扉的异常。

宁扉脑中刺痛不止,无数白光在眼前炸开。

他扶住墙壁,四肢发软,几乎站不住。

身体宕机的同时,思维却异常活跃起来。

陌生的字句,混合一些从未见过的片段,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渐渐连成完整的故事。

[整整五年,他用尽一切手段,爬到顶峰的位置。

胜利过后,是无尽的乏味。

这个城市,似乎已经没有太多让他留恋的东西。

哪怕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牵挂,他想,他都会留下,可是没有。

所以他决定离开。

车辆行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即将抵达。

航班指向东市,他却还没决定,下一站到底要去哪里。

突然一个急刹车,让他从迷茫中惊醒。

司机惊魂未定,回过头来,慌张地说着:“好像撞、撞到人了……”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摇下车窗,猝不及防撞见一张清纯无匹的脸——简骁。]

原来是这样。

离开南市,前往东市。

在抛开过去、割舍留恋的途中,又遇到新的牵挂。

尽管前因不同,却得到了同一个结果,此前种种,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起药盒里的维生素片,宁扉脸上露出苦笑。

因为换药?他倒希望是。

然而命运并不愿意放过他,总是偷偷躲在暗处,抛出无人期待的惊吓。

宁扉靠着墙定了定神,拿出手机,叫来院内所有保镖,指住简骁:“把人带走,禁止接近疗养院一公里范围内。”

“不,我——”简骁脸上写满诧异,想说些什么,又毫无头绪。

高凌脸色微变,看上去对宁扉的决定颇不赞同,来不及开口,被宁扉打断。

“你被解雇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直属于厉氏的保镖团训练有素,趁二人反应不及,迅速把人清离现场,留宁扉一人在走廊内独处。

宁扉抱着手臂,在走廊尽头站了许久,直到两腿酸痛,才慢慢坐到长椅上。

他弯下腰,捂住脸,不敢看病房的方向,更不敢打开病房的门。

会醒来吗?剧情已经砸到面前,一定会。

可是醒来之后,还会是原来那个人吗?宁扉不知道。

他当然希望是。

哪怕因为刚才的举动,被人笑他吃醋、嫉妒、迁怒,他都愿意。

如果不是呢?他该留下吗?还是离开?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宁扉脑中一片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传来吵闹声。

宁扉浑浑噩噩,思维仿佛停滞,只觉得有无数穿白大褂的人从眼前跑过。

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其中一个:“怎么了?”

小护士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啊宁总,您怎么还在这里?厉总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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