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2/2)
他居然觉得厉途做这样的事,很正常,甚至庆幸还好厉途这么做了。
他太了解厉途的心情了,努力克制着,不干涉他的任何行动,可是得不到他的消息,多么痛苦啊!既要给足他私人空间,又戒不掉自己的偏执欲,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难道发疯吗?
宁扉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因为厉途是他最亲密的爱人,没有什么不能和厉途共享,就算不监控他,只要厉途问,他还能不说吗?
所以监不监控,有什么区别呢?
比起让厉途独自承受痛苦,宁扉宁愿这样。
反正他不在乎,让厉途自己看、自己听,省去他诸多口舌,不更好吗?
要说错,也该是我的错,宁扉心想。
他只是太爱我了,想时时刻刻看到我、听到我,有什么错?
如果我多关心他一点,多在乎他一点,没有整天为公司、为事业、为别人的事操心,他一定不会这样。
是我没有给足他安全感,有什么资格责怪他控制欲强呢?
更何况,只是窃听和监视罢了,不干涉、不阻止、不强制,算什么控制欲?
宁扉找了无数个理由为厉途开脱,又或者,是在为轻松接受厉途变态行为的自己开脱。
他是不是也有病?
无论有没有病,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他和厉途之间的私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短暂的彷徨过后,宁扉重新竖起防御姿态:“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东西?我看完了,然后呢?这种程度就想离间我和厉途,别逼我笑你幼稚,可以吗,徐豫然?”
宁扉的平静让徐豫然始料未及。
尽管只是开胃菜,没起到一点作用,也太不应该了。
“这算什么好东西,还差得远,只是准备工作而已。”徐豫然嘴上不在意,暗地里话里有话,“虽然提前替换了画面,让终端那头看起来无事发生,但是太多了,不止你带来的,这儿方圆百里,遍布监控,只靠几段假视频撑不了多久,很快会被发现。我们时间不多,就不要浪费在口舌上了,来说正事吧。”
宁扉捕捉到徐豫然的言外之意:“被谁发现?”
徐豫然挑眉:“你说呢?”
“他在昏迷!”宁扉擡高声音。
“嗯,他在昏迷。”徐豫然表面附和,嘲弄的表情分明在说——我都没问,你连借口都想好了,还自欺欺人,不可笑吗?
宁扉恼怒起来,正想反唇相讥,电脑里传来声音。
是外语,宁扉听懂了,询问徐豫然进不进。
徐豫然同样用外语下达指令——进。
话音落下,屏幕亮起,显现出实时拍摄的画面。
一扇紧闭的大门,潜入者撬开门锁,小心翼翼进入门内。
室内光线昏暗,潜入者摸黑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等待下一个指令。
徐豫然拿起望远镜递给宁扉:“实时直播,你确认一下,别说我骗你。”
宁扉接过望远镜,下意识看向湖对岸的别墅。
一楼窗边的确站着一个人,体型庞大,动作笨拙,擡起手朝宁扉挥了挥,屏幕上的画面跟着摇晃,是实时拍摄无疑。
去年厉途发病,在对面的别墅里和简骁大闹一场,搞得一片狼藉,还是商律帮忙善后的。
简骁留下心理阴影,死活不肯再住,干脆找商律把房子卖了,筹一点生活费。
宁扉记得自己当时忙着陪厉途复健,无心过问,别墅最后卖给了谁,他也不知道。
按徐豫然的人进门还要撬锁的行为来看,至少徐豫然可以排除。
宁扉举着望远镜,怎么看,都是一栋平平无奇的老房子,搞不懂房子到底有什么魔力,一个两个的都爱往里跑,这次更离谱,居然穿着防爆服,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徐豫然看出宁扉的疑惑,殷勤地为宁扉解答:“五十公斤TNT埋在房子底下,防爆服也就给个心理安慰。不过TNT很稳定,只要不引爆,一般不会有事。我们这儿离得远,也不会有事,但是出去就不一定了。”
宁扉一顿:“TNT?谁埋的?为什么?”
“嘘,继续看。”徐豫然照旧端着故弄玄虚的姿态,没有正面回答宁扉的问题。
宁扉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已经有了答案。
盯着屏幕的眼神开始躲闪,宁扉害怕继续看下去,会颠覆对厉途的认知,然而心底深处又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天阴阴沉沉,雨要下不下。
潜入者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往里走,漆痕斑驳的地板吱嘎作响。
室内的装潢保持着宁扉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家具几乎搬空,只留一座沙发,王座一般孤零零矗立在会客厅正中央。
应该很久没人住,也没人来修缮,墙纸翘起,地板开裂,空气中满是漂浮的灰尘颗粒,地板上糊着黑乎乎的污渍,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浓重的霉腐味。
不止霉腐味,或许还有血腥味。
随着镜头拉近,宁扉发现,地板上不是污渍,而是干涸的血渍。
是厉途的血?
看这样子,房子肯定没卖出去,钱却如约打到了简骁的账户里。
家具搬空了,应该有人来清理过,唯独留下血渍,又是怎么一回事?
潜入者脚步未停,越往里,血渍越多,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普通伤者的出血量。
沙发边,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吸引了潜入者的注意。
椭圆形,西瓜大小,带着毛发,静静蛰伏在黑暗中。
光线实在太暗,潜入者通过热成像仪判断那东西大概率不是活人,于是打开手电筒晃了一下。
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五官依稀可辨,是朴华文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