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加更) 掌心的一抹鲜血斑驳了手……(1/2)
灼热(加更)掌心的一抹鲜血斑驳了手……
时间的流逝仿佛陷入虚无,桌上的排骨汤渐凉,凝固一层薄薄的油星。
郑淮明始终端坐,浑身的血液也像被冻住。空调已经升高了好几度,依旧冷得彻骨。
漫长的等待中,唯有上腹冷硬的器官还在抽痛,时刻拉扯着他的神经。
就连注射液也没有刚开始用时那么见效了。他深深垂下头,强压着按进去的冲动,撑住桌沿的手肘暗暗用力,轻微地发抖。
接近十点,再晚的外景拍摄也该收工了。
和方宜的对话框里,只有满屏长短不一的绿色,从两天前就再没有回复过他。
两个小时前:【拍摄结束了吗?】
同样没有回应。
郑淮明担心是否路上出了意外,恐慌和焦急不自觉上涌。他打开手机,指尖在微信通讯录上下滑。
沈望、谢佩佩……还有几位认识的同事。
他犹豫了几次,简短的语句写了又删。如果她真是还在工作,这样的催促难免让人感到厌烦。
页面又转回方宜的头像:阳光的树荫下,一只可爱的貍花猫抱着摄像机,眼睛水灵灵的。郑淮明一直觉得头像里的小猫很像她,明媚灵动、坚韧又不失柔软,对事业有着自己的追求和坚持……
他略有眷恋地点开看过无数次的主页,方宜平时很少发动态,朋友圈是三天可见。
可如今,屏幕正中那一栏静静地躺着两张缩略图。
郑淮明微怔,一股强烈的不安冲进脑海,动作比思考先一步,点进了照片。
简单的四宫格,定位在一家市中心的高档西餐厅。前三张是一桌丰盛精致的菜肴,切条牛排、海鲜意面、火腿卷边披萨、奶油酥皮汤……
灯光昏黄、氛围浪漫,刀叉上镶嵌着蓝绿相间的彩石,纹路精美。
主题虽是菜品,可郑淮明还是一眼看见了照片角落里,桌对面那只戴着金属腕表的手。
骨骼分明、指甲平短,明显是一只男人的手——
那块银灰色金属外沿、深蓝表盘的机械腕表,郑淮明恰好只见过一次,在许循远的手腕上。
呼吸猛然急促,郑淮明指尖抖了抖,还是自虐般地翻到了最后。
是一张方宜手持玻璃杯,低头微笑的照片。视角从对面微微俯视拍下,光线昏暗,及腰的长卷发慵懒散落,藕粉的修身针织衫,露出纤瘦锁骨,无一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柔美的气质……
而她没有看镜头,长卷的睫毛下,是难掩的盈盈笑意。
拍得很漂亮的一张照片,郑淮明恍惚,他不知有多久没见过方宜如此轻松的笑容了。
自从复合以后,两个人之间总是充满僵持和别扭。她不止一次地落泪,那双曾经如小鹿般活泼的眼睛里,悲伤比喜悦更多。
他说要带给她幸福,却没有做到。
活该她选择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手机“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剧烈的疼痛从深处爆发。郑淮明猝然折下腰,青筋暴起的拳再也忍不住,理智溃败地重重砸进胃里。
坚硬的拳头猛地冲入肋间,甚至自虐般地一再往里碾压。血液倒流,身体也顷刻失去了知觉——
下一秒,更汹涌的刺痛如海浪般席卷,郑淮明瞳孔颤了颤,半声闷哼哽在喉头,整个人不住地簌簌发抖。
他太了解方宜的个性,她从没有将如此直白的正脸照发在过朋友圈。
这张照片大概是发给他一个人看的。
额头抵在餐桌边缘,郑淮明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不愿倒在地上。
冷汗顺着眉骨往下淌,流进酸涩刺痛的眼眶,可他连擡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被镇痛注射液强压了几个小时的疼痛愈演愈烈,自从决定要和方宜坦白的那天起,或者是更早开始,他脑中岌岌可危的最后一根弦,已经快要被磨断了……
这一刻,郑淮明如此嫌恶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
莲城休息室里,他不是没有隐隐听到听筒里低沉果决的语气。
她也已经厌烦了吧……
冷硬的器官还在疯狂抽搐着,分明早已经割去一块,难道要全部摘掉才能解脱……郑淮明心生厌弃,擡手从餐桌上抄起筷子,发狠地抵进去。
那尖锐的物件生生陷进去,正中最柔软的一块,挤压着几乎将脊梁戳穿。
霎时连痛都感觉不到了,一股灼热从指尖冲上头顶,整个人过电般颤栗。
浑身肌肉紧绷到不住痉挛,连呼吸都卡住,郑淮明嘴唇微微泛紫,脱力而艰难地倒吸了半口气。
随即猛然一颤,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头,他下意识地擡手去捂,意识也随之一刹抽离。
昏迷只能短暂的逃避,疼痛并不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自暴自弃。
不过几秒钟,甚至更短,郑淮明感受到指间的黏湿,缓缓掀开眼帘——
只见掌心中是一口浓稠的鲜血,斑驳了苍白的手指,星星点点溅在餐桌上。
他并不意外,在莲城时就早已经几次呕出过血丝,但这口触目惊心的血终究是郑淮明神志回了笼,理智从混沌中挣扎着爬出来。
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向了十一,按照西餐厅的营业时间,方宜应该至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如果她今晚还打算回到这里……
无论她是否还会心疼,他都不想再用身体博取同情。
郑淮明艰难地掏出了第二管注射液,他是如此庆幸下午顺手将盒子揣进夹克的口袋。只是简单地拆去塑料包装,他指尖抖得几次差点掉落在地,屏息对准青紫的血管推了进去。
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郑淮明应激地打了个寒颤,窒息感几乎刹那扑面。他只觉快要拿不住了,加大力气按下去。
推尽最后一滴,药管连着血珠凌乱地掉在地板上。
心脏过分杂乱地泵血,冲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他整个人闭眼伏在桌边,久久动弹不得,缓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勉强倒过一口气。
期间好几次,意识如沼泽般深陷,郑淮明以为自己没法短时间再醒过来。他怕方宜进门时被吓坏,却又有一丝奢望,想知道她还会不会有一丝在意……
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镇痛药起效迅速,郑淮明稍缓过来一些。他扶着桌面起身,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洗去手上的血,换下被溅脏的一身衣服,又进卧室推了一针止血的药。
回到桌边,郑淮明拿起手机,目光在方宜笑容的照片上停顿了几秒,左滑退出了页面。他端起桌上一盘盘菜,放进微波炉重新加热了一遍。
明明,方宜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可偏偏……他不想放手,只要她还没有明确地说出“分手”两个字,他还想当做从未看到过这张照片、自欺欺人。
终于,大门口在午夜时有了动静。
随着锁扣“咔哒”一声推开,方宜被深夜里客厅的明亮照得一愣。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纹丝未动,毫不夸张地说,有几样还冒着热气。
郑淮明坐在沙发上,闻声起身,远远对她笑了一下:“回来了?”
晚餐时小酌了两杯红酒,方宜有些微醺,但远还没到喝醉的地步。眼前的一切让她一瞬怀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钟:不是晚上六点,确实是将近凌晨一点。
“嗯。”她闷闷应了一声,换上拖鞋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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