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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强取豪夺 “错了,一切都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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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56章:强取豪夺“错了,一切都错……

“阿桓,阿桓!”

意识深处似有轻柔温暖的声音在不停唤他,季桓想睁眼,奈何眼皮实在沉重。

他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发觉,他的身子轻盈地紧。

眉头紧锁,他垂眸看向床榻,上面躺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周遭是急匆匆的仆人侍卫,端着热水,剪刀,纱布,鱼贯而出。

郗和坐在榻上,拿着镊子捅向他的心口。他刚想发怒,却见郗和身旁站着一位纤瘦的身影,看着榻上的人哭得身躯都在颤抖。

怀揣在一股期待和欣喜,他就知晓,她还是肯同他回来的。无论如何,她见他重伤在身,都会替她流泪。

她才不会傻傻跟着那韦允安,她会一生一世都在他身边。

季桓想开口同她说话,但手刚要触及那女子,却向摸到虚影一般,生生穿过。

季桓不甘心,还想再试,哪曾想那女子这时候半侧过脸,露出一张同他三分相近的面容。

季泠满脸都是泪,同郗和在那不知说着什么。

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他站在床榻旁,四处逡巡,都不见她的身影。

“辛宜?辛宜,你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周遭却如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应他。

“辛宜!!!”

正当他恼羞成怒,眼前的景象忽地崩碎。

不知何时,头顶上一阵灰蒙蒙的乌云,四周都是马蹄声,砍杀声,还有女人孩童的哭啼声。

他拨开原野上的枯草,看见不远处一个粗胖男子,持着大刀,横在他另一手提着的小丫头脖颈上。

那孩子受惊哭得一阵一阵,却害怕脖颈上的刀刃,声音一抽一抽,惧怕得脸色煞白。季桓抿着唇,径直转身,踏草而去。像此等场景,他见得多了,这处有贼人砍杀孩子,另一处便是被断成碎骨的人。

乱世之中,人各有定数,是生是死,那就听天由命了。

他不会去管这等小事,就像有些人生来就是蝼蚁,不过俗世中的一粒尘埃。命数已定,不可更改。

“救我!”

“别杀我,救救我!!”

耳边聒噪的声音令他愈发心烦意乱,季桓想走,可不知为何,他的身子忽地定在那,动弹不得。

他惊诧于莫名的恐惧,眼前那个被匪贼劫持的小丫头满脸泪痕,他细细打量,竟诡异地在她面容上找出了几分辛宜的影子。

不待他吃惊,不远处激起一阵嘈杂,骑着马的白衣少年郎踏尘而来,神情肃冷面不改色,当即拿起弓箭对准那匪贼……

刹那间,箭矢穿喉而过!

季桓无甚兴趣,却在看见那少年手中的千机弓时,愣住了。

匪贼瞬间倒下,当即死不瞑目。那面容酷似她的小丫头余惊未消,呆愣愣地看着那骑着马的白衣少年,渐渐远去……

心中仍一团疑惑,为何那少年会拿着他的千机弓,那把弓是他取塞外野牛骨角而制,从未借与他人。

为何那女童面容与辛宜如此相像,为何,为何他会被带到这个鬼地方?

头脑中如有乱麻交织,剪不断,理还乱,绞得他头痛欲裂,却又动弹不得。

季桓双手抱着额头,挣扎着,头痛得使他目眦欲裂。

“季桓作丧家之犬匆匆逃离之时,怎么把你这个俊俏水灵的女人落下?”

耳边突然响起一团团嘈杂刺耳的声音。季桓再睁开眼时,忽地看看阴暗大牢的墙角处,瑟缩着一抹浑身是血的苍白身影。

那女人形容枯槁,抱着一把破碎的琴,紧紧蜷缩在墙角。她漆黑的眼眸空洞无光,脸上混着灰尘和血痂,周身的衣裳破成一缕一缕的,若不是那把琴,几乎什么都挡不住……

“不愧是别驾夫人,滋味自是不一般。”

“嘿嘿,季桓也真是大方,这等妙事,竟也与你我共享……”

黑暗中,季桓双眸猩红,面上的平和再也挂不住,执起腰间的凝钧剑,疯了似的砍向那群畜牲。

“去死吧!”他双手执剑,目露狠色,不留情面地劈向胡人。未曾想,凝钧剑所过之处,如同镜花水月,虚影旋即消散。

耳畔只残留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和男人猥琐得意的狞笑……

“辛宜!”榻上的男人一睁开眼睛,旋即引来了郗和与季泠的注视。

季桓重重喘息着,面上一阵凉意。直到那抹苦涩干咸的味道从唇角漫进舌苔,心口处的刺痛依旧,他这才发觉,原来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阿桓,你终于醒了。”季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图去摸向他的额角,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可还未触及他,季桓偏过脸去,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凉气。

“别动了,你睡了整整五天,还是躺着吧。”郗和坐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掀起眼皮,凉凉道。

“哎,我真替她惋惜,还差一点,你就死成了。”他唇角带着一丝讽笑,看着季桓,慢悠悠道:

“你不知道,你左肩上的箭矢我已经取下来了,倒是心口的那处,碎镜先前扎进去了,许是取得不及时,还有一片未取出。”

“不然,那一箭必定插上你的心脉,好送你去见阎王。”

闻言,季桓垂下眼眸,面色罕见的静默,密密麻麻的黑睫在眼睑上留下一层阴影。

郗和看不清他此刻眸底的情绪,不过不用猜,他也知晓季桓现在,定然是不好受。

且不说,那一箭捅向心口,令他今后半年都别妄想用力费劲。单是他目前这模样,卧床一月都是轻的。

谁叫他不知死活,受了那么重的伤还非要跑去山里捉人,给辛宜添堵。

此刻,他真是由衷地替辛宜感到愉悦。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没想到你季桓也有今日?”郗和这才算彻彻底底的出了口恶气。

“阿和”季泠唤了他一声,擡眼示意他少说些,这时季桓刚从鬼门关走了一朝,不能再激他了。

“阿桓,你先好生养病,若有什么不适,你就唤阿姊吧,阿和近来都会住在郡守府……”

说吧,她拉着郗和的袖子,硬是将人带了出去。

季桓闭上眼眸,长长地舒了口气。

鬼使神差的,他擡手摸向自己的心口,旋即触发一阵钻心彻骨的疼。季桓咬着牙,重重的喘息着,他知晓,心口那处被层层纱布缠绕着,一圈又一圈。

正如她一次又一次地捅向这里。

最后那一箭,他不知为何,回回百步穿杨的他竟然射偏了,而且是射得很偏很偏,偏到连她的裙角都未够着……

为何会这样?

他要弄清楚。

他只是想把辛宜带回来,在郡守府的日子难道不好吗,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他都决定带着她重现人前,好让她光明正大的做回他的妻。

他并没有打算杀了韦允安,是那个阉人自己挨不过去,又怨得了谁呢?

扪心自问,他听说韦允安的死讯后,心中是三分欣喜七分惧怕。他知晓,韦允安就是她的命根子,若那韦允安死了,辛宜是真的会当着他的面自尽。

可她为何会下这么重的手,一箭穿心,一箭穿心!

钻心的刺痛虽疯狂绞磨着他,心底的伤确是在渐渐放大,流脓溃烂。

她真的狠下心来,令他败得一塌涂地。

“钟栎,钟栎!”辛季捂着心口,颤着身子向门口喊去:

“钟栎!”

“主上,属下在。”钟栎推开们,当即跪在榻前听候命令。

“去……去将她的那个婢女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罕见的,钟栎皱了眉头,犹豫了一瞬,当即过去复命。

……

厢房内,钟栎站在窗前,看向里面的青衫女子,眸光复杂。

“待会到了主上面前,无论他问你什么,你切莫激动地说出话来。”

坐在榻上的女子眸间凝聚着恨意,瑟缩着身子,点头应是。

钟栎垂眸,擡手抚上她的额发,平静的心还是高悬了起来。

五年前,素问行刺主上未果,反倒惹怒主上,被主上下令割了舌头。

当时是他将素问拖出去行刑,一番拉扯挣扎间,他看见了素问脖颈下的一块鱼形胎记。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激动,后怕,恐惧交织着,令他险些不能呼吸。

那本不是鱼形胎记,而是翠翠后娘用火钳烫的。

胡人未祸乱并州前,他们一家在并州也算殷实的田户,翠翠是他们家的邻居,跟他和弟弟自幼一起长大。

后来翠翠的亲娘死了,她爹新娶了后娘,经常将翠翠打得躲在外面。他娘实在看不下去,每次翠翠哭得狠了,他娘都把翠翠拉进来,还要收翠翠当女儿。

可胡人的铁骑还是踏破了并州,爹娘都死在了乱世,翠翠也不知所踪。

当年辛夫人身边的素听杀了他的弟弟,若非那块鱼形疤痕,他真就割了素问的舌头。

但她不是素问,她不是谁的奴婢,她只是他的翠翠。

她爱憎分明,热心喜俏,仍和幼时一般。在辛夫人身边看见她时,他就早该认出翠翠的……

是以,那夜他心中天人交战,头一次违背了主上的命令,救下了素问。

不割舌头,也可以不用说话,只要主上不真的看到,他又怎知翠翠能不能说话?

主上坐拥三州后常年留守邺城,邺城的大牢里,关着的犯人数不胜数。

大牢阴暗潮湿,蛇鼠遍布,他实在忍不住让翠翠受苦。便找了和翠翠身形相近脸型相似的犯人……

本以为就这般安安稳稳过了五年,主上不会再记得当年的事。没想到,辛夫人活着回来了。

他更没想到,主上对辛夫人竟这般疯魔!

疯魔到要他大老远去邺城大牢里将翠翠带出来,带到扬州吴郡听候审训。

他又骗了主上,骗主上说素问不堪疲劳,水土不服,病得奄奄一息。

躲了这么久,翠翠的平静日子真的就是他一点点偷来的。终究还是要过主上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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