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请吧，叶公子。”（2/2）

谢寻安悄摸往后退了两步，珈奈声音清亮，“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竹叶青的蛇信子冰凉，内息运转丹田，她灰蓝的眼瞳霎时变得幽蓝，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那是幽冥花开的颜色。

月隐天穹，珈奈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出现在谢寻安身侧。掌风在空中划出弧形，内劲波及之处草木皆枯，剧毒剥夺了它们的生机。

谢寻安即刻以飞花断叶手迎之，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牵制住了彼此，谢寻安先攥住了珈奈的腕骨，蓄势待发的竹叶青窜了出来。

两人各自闪身避过，分开的瞬间他手中的银针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击面中。

珈奈一时无措，连连往后退了数步，才记得出掌用内劲抵抗，三息后数枚银针转向，刺入地下三分。

她背着谢寻安，偏头松了一口气。多年居于归青寨，珈奈鲜少和人动手，好在婆婆盯得紧，没纵着她荒废练功，她今晚跟外人动手才能不露怯。

麻劲从掌心窜了上来，谢寻安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纹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隐约泛着血红，“这是....万毒掌。”

“你是什么人！”谢寻安诧异道。如他所想这个荆楚女子就不是普通人，万毒掌是影月的独门功法，以百毒之身练功，中掌者伤处呈朱砂血红，死前痛不欲生犹如鼠啮蠹蚀。

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算八百的功法，能成者在南浔也寥寥无几，大多是是练功时太痛苦放弃了或者不幸在追求毒掌的过程中身亡了。

但珈奈是个例外，她有幽冥花养着，能可以克化百邪，毒性与药性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只有她的眼睛在长年累月中被侵蚀了异瞳。

“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当然是我。”珈奈皱着眉头看着谢寻安，“你又是什么人，来南浔找什么花。”

谢寻安故作镇静地嚼着下一枚新的药丸，珈奈远远看他面不改色，像是根本不怕万毒掌。

两边功力相差不几，对面的掌风毒辣狠毒，再打下去占不了上风，谢寻安搓了搓发麻的掌心，打算服软，“姑娘，都是误会，就当不打不相识了，在下只是个普通的郎中，此番来南浔，也是想找药救人了，不想得罪了佳人。”

“不如我们言和可好？”谢寻安把服软的话说的漫不经心。

珈奈撇了撇嘴，“和你个头！”短笛抵在唇边，珈奈轻启朱唇，地上的竹叶青又竖起蛇瞳，发出咝咝的警告。

谢寻安此前不懂这古怪曲调，现在才明了这是影月驭蛇的曲子。林间草丛，石缝之间忽然有了索窸窸窣窣的动静，四野的蛇应声而来，纷纷围向了谢寻安。

谢寻安默然看着越来越多的蛇，眼角不由抽了抽，突然见到这么多蛇真得令人头皮发麻。数枚银针从他手中飞出，稳稳地刺向七寸，谢寻安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控制着这些冷血动物不近身。

珈奈得意地勾起了唇角，让他今早扎青青三针，现在扎都扎不完了吧。她身姿轻盈地跃到谢寻安三尺之外挑衅道：“不是说千金堂很厉害吗，依我看不过，也不过尔尔。”

谢寻安顾暇不及，他闻声撒了一把药粉出去，此药入目灼热难忍，珈奈猝不及防中了招，谢寻安乘其不备用飞花断叶手掐住了珈奈的喉骨，她慌乱下用万毒掌打在谢寻安肩头。

“姑娘，喉骨只要稍稍一用劲就会碎。”谢寻安在她耳边咽了一口血下肚，珈奈眯着眼睛勉强睁开了一道缝隙。

谢寻安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感叹道：“今晚有些倒霉呀。”

他这话才出口，蛇群便被一阵嘲哳的口哨退散，寨门口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老婆婆，她拄着乌木拐杖道：“我在里面也看了许久了，郎君模样像是故人，不妨进来坐坐。”

谢寻安暗道自己乌鸦嘴，小的还没解决，又来一个老的。他挟持着珈奈，“好说好说，先给万毒掌和竹叶青的解药吧。”

“婆....婆.....”珈奈被迫仰着头，断叶手掐得她喘不过气起来，“打他。”

老婆婆将解药递到了谢寻安手中，他先是半信半疑地闻了闻，又咬了半口尝了尝药性，试探出是真的解药才放心地咽进肚子里。

夜已深，谢寻安着实有些心累了。他看着银丝如霜的老婆婆，温声道：“敢问您是何人？”

老婆婆忽然对着年轻的容颜笑了笑，“你家中长辈有提过我吗？”

“迦晚…大祭司？”谢寻安心里在打鼓，他这是什么运气，居然能在南浔遇见自家祖父年轻时的孽缘。

“正是老身。”

“......”

珈奈愤愤地咬着牙关，谢寻安松了松劲，她才堪堪喘上了两口气，哑声道：“婆婆别管我，打死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迦晚开口喊了她的名字：“珈奈。”

谢寻安有些头大，这下怎么办，山高路远，这附近有快马吗。

迦晚平静地看着谢寻安，仿佛毫无恶意。谢寻找在心里逼着自己松了手，死里逃生的珈奈面如菜色，她蹲在地上揉了揉眼睛，那双看向谢寻安的异瞳好像藏了刀子。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谢寻安暗暗给自己鼓劲，今夜他豁出去了。

迦晚一笑置之，“请吧，叶公子。”

容颜易老，数不清是几十年前的故事了，谢寻安的模样和记忆长河中的模糊人影重叠。

恍如重回锦瑟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