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1/2）
程咬金
离开教学楼的路上,时纯遇到了苏垚垚。
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她是一路跟着自己磨蹭过来的，看到她那张因为强忍而憋得微红的脸颊,时纯中途停下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叹了口气,“给你一分钟，想问什么就问。”
“裴今澜不结婚的事是真的吗？李一叙向你求婚什么时候的事情？涂老头跟你说什么呢？你昨晚没回学校去哪了呀？”苏垚垚一口气低声说完,深呼吸,然后蹲在时纯面前，眼睛睁得老大，“纯纯，快跟我说说，我要好奇死了！你先说，说完我也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被她这幅吃瓜的语气给一冲击,时纯心头积压了一路的郁闷都消解许多。
她与裴今澜的事情,苏垚垚几乎一清二楚,她这么问，对自己而言无疑是一个极恰当的宣泄口。
可时纯心里,总不愿意将这些事，当做谈资，吐槽，或者旁的。
苏垚垚还眼巴巴地等着，见时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反而兴趣更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纯纯，我老早就想问你了。”
她坐在时纯旁边,手里捡起一根树枝，潦草地在地上写了个“裴1”，“如果李一叙说的是真的，就算你和他能情比金坚，那你至少也要再等二十几年才能修成正果，那时候你都快五十岁了，就这么跟着他大半辈子，你真的甘心？”
不等时纯说话，苏垚垚又写了一个“裴2”。
“再假设，他有办法搞定这件事。那你能保证，自己一定就是他心坎上的那个人？”
她语气低弱下来，半是劝解半是提醒，“李一叙虽然话不中听，但有句话我是赞同的。”
时纯看向她，苏垚垚继续说：“纯纯，他太危险了。可哪怕这样，你以为扑到他身边的人还少？那些人明知道他给不了婚姻，却还是飞蛾似的过去，你说他们是图什么？这些人又都是什么人？你和他们挤在一起，真的有胜算吗？”
“你可能觉得我有点多事。他现在对你是挺好的，可是这份好同样也能给旁人。”苏垚垚这话不知道攒了多久，此刻一股脑全说出来，竟然给人一种筋疲力竭的感觉，“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你要是图他别的，我没什么可说的。”时纯听到苏垚垚说，“但如果，你图的是他这个人，我双手双脚不赞同。”
时纯久久沉默，就在苏垚垚以为她要继续逃避的时候，她突然问了句，“垚垚，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苏垚垚掰着手指数：“这怎么讲得完？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你从小就漂亮，有才华，仗义，心软，靠得住，关键时候能扛事。”
时纯笑了下，转头告诉她：“可有个人说我，他说我狡猾，虚伪，口是心非，嘴甜心狠，心眼还小。”
苏垚垚下意识就要反驳，时纯却慢悠悠地继续说：“他说的挺对的。”
“怎么对了？这谁说的？他根本就不了解你。”
时纯望着她，苏垚垚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很多人都畏惧他，又仰仗他，我也是。”时纯低头想了一会，再擡头眼神里却雀跃着幽微萤火：“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他那里，不管他是高兴还是恼怒，对我好或者对我不好，我都觉得很……自在。就像面对一个能看穿你的人，你可以伪装，也可以不伪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在意任何东西，再也没有比那更糟糕的处境，也没有比他更会矫饰的对手。”
苏垚垚怔怔地听着，隐约觉察到了时纯的答案：“纯纯你……”
时纯肩膀撞了下苏垚垚，“你说的对。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是被他这个人吸引了，所以才步步沦陷，事到如今，也不想再跳出来了。”
在得知他不可能婚育的之前，时纯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他白头偕老，现在断了念想，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这么干干净净毫无杂念的在一起，不好么？反正对她来说，已经是最恰如其分的结果。
苏垚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时纯却还记得她最开始的交易。
“换你了，你要说什么大秘密。”
“唔……”苏垚垚欲言又止，话还没说，耳根子先红了起来，她有点难为情地朝着时纯眨眼，“纯纯，我谈恋爱了。”
时纯愣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苏垚垚说完，又急忙站起来把地上的字踩干净，忙不叠地转移话题，“其实也不算确认关系，就是……就是……嗯……”
看她那副情态，时纯心里就觉得不妙。
苏垚垚支吾半天，勾着脑袋蚊子似的说了一句。
时纯实在没听清，站起来问她：“你说什么？”
苏垚垚闭着眼，扬起脖子：“我把人给睡了。”
时纯：“O.O”
是夜，时纯留在苏垚垚在学校租的房子里没走，套了一夜的话，也没从她嘴里问出那人是谁。
快睡着的时候，苏垚垚抱着她的胳膊悄悄问，“男人是不是都有很多秘密啊？我怎么觉得，我们遇到的人脑子都跟装了摩斯密码一样，他们一个眼神，咱就得破解半天。”
时纯拍拍她的手臂，以示赞同。
脑海里也不由自主想起裴今澜身上那些让她无法释怀的秘密。
——他眼底一瞬即逝的厌恶。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白裙子？
——神佛一事，他到底因何抵触。
迷迷蒙蒙中，时纯想。
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
*
辗转至周末。
时纯约了涂教授引荐的燃心影视，线下见面。
燃心在国内算是老牌影视剧制作公司，只是最近十几年日渐式微，旗下的头部艺人全部出走，新生代也毫无水花，他们这次合作就是想借助年轻化的外包团队，来重新打造他们的重点艺人新媒体账号，进行个性化运营。
虽然和他们最初的业务模式有所偏离，但是大家开会讨论后，一致认为可以尝试。
路上杨璃和白学长还在商讨谈判细节，时纯揉了下太阳xue，视线落在窗外巨大的广告牌上，脑子里全是这两天查到的叶家以前几个关系好的股东的行程动态。
她疲惫地闭上眼，耳畔任何细小的动静都像是被放大了十倍。
时纯突然想起裴今澜也总是这样，好像在哪都可以随时进入休憩状态。他也如像她这样，只是想用一具外壳来隔绝外界的嘈杂么？是不是，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算盘，他也是这样静静观摩着，然后暗暗好笑。
估算着路程过半，时纯慢慢睁开眼，余光扫过座椅才发现屏幕上亮着一条消息。
她迅速滑开屏幕，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副驾驶的杨璃的背影。
[杨璃：老四，对不起啊。]
[时纯：怎么了？]
[杨璃：你也看出来了吧？燃心这次的合作，虽然是涂教授牵头引荐，但其实是李一叙背后发力。我明知道你不想欠他人情，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四，工作室现在举步维艰，我只能牺牲你的感受，抱歉。]
其实那天李一叙那么凑巧出现，时纯心里其实就怀疑过，后来双方电话沟通，对面负责人流露出来的态度，也可窥一斑。
她原以为，杨璃并没有那么敏锐。
[时纯：公私分明。杨璃，你没有做错，不用跟我道歉。]
窗户纸捅破，还能得到好结果，杨璃霎时轻松了一大截。
[杨璃：还是我们老四拎得清。]
时纯看完最后一句话，收回视线。
车辆抵达金榈大厦，时纯跟着杨璃他们一路进入电梯，看到按的是负一层，这才略微吃惊道：“不是说约在运动俱乐部？”
白学长突然朝她看了眼，杨璃忙开口解释：“这里以前上下三层的确是裴氏旗下的jsg娱乐会所，后来停业整顿了几个月，最近才新开的运动俱乐部。”她扫过白学长，故意问时纯，“你之前在裴氏实习，是不是也听说过？”
时纯明白她的好意，是怕白学长误会。
但其实也算不上误会，她何止听说过，还来过一次。
时纯正想着，电梯门打开，迎面就撞上一个熟人。
“时小姐？”狐貍眼的男人一身酒红色西装，似乎刚好送完客人要回去。
杨璃和白学长同时看向时纯，时纯弯起唇角同狐貍眼打招呼：“商总，好巧。”
“哪里巧了？这不是铺面新开张，特意过来露个脸，再说了底下还有贵客呢，再忙也要招待。”
他朝着时纯挤眉弄眼，搞得神秘兮兮的，见她面露疑惑，随即附耳道：“荀老也在，你要想过去打招呼，我去安排？”
时纯心内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改天我专程拜访吧。我们约了人，专门过来谈合作的。”
商承疑惑，擡眼往后扫了眼，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两位。
“行。”他兜手道，“那我不耽搁你正事，想玩什么和前台说，不用外道。”
时纯礼貌道谢，心里颇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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