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2/2）
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是个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的小助理，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已经成了他口吻里的自己人，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裴今澜三个字。
“他是谁啊？”
“学妹，你怎么会认识这里的老板？”
两道疑问声几乎同时响起，时纯转身面对杨璃和白学长，她不想透露太多裴今澜的事情，简单提了句是工作认识的，就没再解释。
正好燃心那边的人说已经到门口了，时纯借口去接人，杨璃和白学长就先一步往里走，去准备要展示的材料。
两个多小时过去，燃心过来的人倒是玩个没停，一脸酣畅地夸赞这地儿选的不错，却决口不提商务合作的事。
打完最后一轮保龄球，杨璃借洗手间的功夫和时纯感慨，“你先前说他们没合作诚意，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拿我们当消遣，今天这一局下来花了四五千呢，颗粒无收，真是冤大头。”
见时纯神色淡淡的，杨璃碰了下她肩膀，又赶忙找补，“我就随口一抱怨，你别多想啊。”
“你以为我替李一叙鸣不平？”时纯察觉出杨璃话里的意思。
“人之常情吧。说到底，李导愿意帮忙，完全是卖你的面子。”杨璃有些灰心，两只手撑在在洗手台上道：“其实燃心的人能来，已经是给足体面了。我们平白得了人家好处，还嫌这嫌那的，确实有点不知好歹。”
她眼底沉沉，有些自怨自艾：“机会就在面前，抓不住是我没本事。”
时纯：“按你这么说，我才是大罪人。”
杨璃疑惑，时纯无奈道：“那天晚上，我和李一叙吵过一架。”
“不是吧？他这么小心眼？就因为闹别扭，就故意让人摆架子，给我们下马威？”
时纯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一叙也不是完人，总会有力有不逮。但当着杨璃的面，她不想下他面子。
杨璃直起身，急得团团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病急乱投医，甚至想跟时纯说要不你去服个软，但思前想后，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先回去，别冷着人。”
杨璃叹了口气，先一步离开。
时纯等到她走了，这才走向前台。
接待处的侍者一见她就笑着打招呼，“时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商总专门交待过，您今天所有的消费全免，要是想换VIP区，也可以立刻调整。”
她面露感激，顿了一下，仿佛不经意似的提了句：“楼下网球馆几点钟有空档？我和几个朋友想过去玩几轮。”
侍者查询系统，报了个时间道：“您下回来提前说一声，我帮您留好位置。”
时纯转身离开，想了下，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
休息室里，中年女人满口人情世故，对杨璃的暗示却充耳不闻。
“听说你们还是烊京大的学生？现在市场不景气，创业竞争也激烈，年轻人不好出头，不过我个人还是很看好你们的。”
她略坐了会，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擡手拍了拍旁边白学长的肩膀，“今天辛苦小白陪着，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杨璃险些就要坐不住，时纯按了下她的手背。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服制统一的侍者鱼贯而入，五花八门的摆了一桌。
“时小姐，这些是我们商总额外给您送的茶歇套餐。您要是有其他需求，可以随时喊我。”
时纯点头致谢，“烦商总破费。”
中年女人闻言，起身的姿势都悬在半空定了一瞬，她回味着刚刚侍者的称呼，心里又惊又疑，双手撑地僵硬坐下，这才擡头看向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时纯。
“这位是？”她面露微笑，眼底显露出不曾有过的迟疑。
杨璃心里怒骂，但还是好脾气地重复道：“孙总，刚刚介绍过的，这位是我们工作室的项目经理Cassie.”
“Cassie啊。”孙总停顿几秒，像是随口一提：“你认识这家俱乐部的老板？”
听她言语有所松动，杨璃立刻朝着时纯投去期待的目光。
时纯却摇头道：“不太熟。”
杨璃有些失落，泄气地看了眼孙总，却发现她竟然嘴角含笑，一副曲意逢迎的姿态。
“时小姐过谦了。”孙总倾身笑道。
现如今的商承，可不再是当初跟着靳廷钰跑腿的小喽啰，手握着娑岚和裴氏财经两大板块，能让他挂在心上的人，也一定是不可小觑的角色。
她可不敢怠慢。
况且，她老觉得在哪里听过“时小姐”这个称呼。
她思前想后，再擡头，眼底已不复之前的高高在上，朝着对面的杨璃微微一笑，示意道：“小杨，还愣着干嘛？仔细聊聊吧，可别让我失望。”
半小时后，中年女人离开。
汽车尾气卷起一层落叶，杨璃瞬间喜形于色，抱着时纯欢呼，“我们成了！快掐掐我，真的假的！”
时纯拖长了音调调侃，“杨总，稳住。”
白学长心觉疑惑，“真的没问题吗？她刚开始挺敷衍的，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谁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可能是刚刚的茶歇看着中意？”杨璃朝着时纯笑，“总之，这回多亏了涂教授，还有……呃，还有学长，我们老四，大家熬了那么多大夜总算没白费！”
时纯听她还知道隐藏李一叙的推波助澜，就知道这人还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只可惜……这顶高帽子，终究还是戴错了人。
时纯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网球场上的人也快收尾了，随即道：“后面还有一堆事情要推进，你们先回吧。我还有点私事。”
白学长欲言又止，杨璃却推着他，回头挥了挥手，“那你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时纯不等他们走远，转身快步回到金榈大厦。
这一回，她没有先下去，反而是掐着时间在大厅坐了会，等到某个时间点，这才按下行键径直到负三层。
电梯门打开，时纯正在心里演练怎么和荀老搭话，就看到一个深棕色的人影风似的冲了过来，庞大的身形震得整个电梯都晃了一晃。
见那人疯了似的按上行键，时纯忙道：“请等一下，我要——”
头顶猛地砸下来一顶鸭舌帽，时纯擡高帽檐，余光就看到无数双脚疯了似的朝电梯口扑了过来。
傍晚的霞光浸泡着整座烊京城，时纯被强扯着，不知道在大街上奔跑了多久，直到被那人塞进一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跑车里，这才喘了口气，生气道：“先生哪位？他们追你，你拉着我跑什么！”
眼前的健硕青年仰着脖颈，喉结随着饮料瓶水位下跌，滚了又滚。
听到时纯这话，他把剩余的水撒在刺棱棱的黑发上，揉了揉，表情无辜道：“你不认得我？”
时纯瞪着他：“道歉，送我回去。”
她本就跑得脸色发红，更气恨这人破坏了自己接近荀老的计划，此时眼底满是愠色，看上去倒真是十足的没撒谎。
青年古怪地撇了下嘴角，像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行吧。”他状似感慨，瓶子在手里来回扔抛，半晌，又不甘心地侧过身打量她，“你真不记得我了？”
时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坚持自己的主张：“请打开车门，否则我立刻报警。”
迎上女孩狭长又锐利的眼神，青年眉头略微一皱，见她真的翻出手机打jsg算打电话，立刻认怂道：“国庆节，古董店，玫瑰戒指，程三瑞，你再好好想想？”
听到他认识程三瑞，时纯这才冷静下来仔细看他，渐渐地，这张英气勃勃的脸终于和某天晚上的寸头男对上号。
沿途那些声嘶力竭的疯狂叫喊声爬上心头，时纯微微歪了下脑袋，越来越觉得，这人好像还在哪里听过。
“对不住啊。”引擎声起，青年发动车辆，“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还得真得再跟我走一趟。”
时纯狐疑地盯着他，只听青年无奈道：“我有点路痴，咱俩要是迷路再被人拍到，明天铁定得上热搜，裴今澜那狗脾气看到，绝对要撕了我。”
新一轮“逃亡”开始，时纯终于想了起来，最近几年的奥运会夺冠榜上，这人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你叫时纯对吧。”
青年一笑起来，立刻露出两颗虎牙，让人不自觉就心生亲切，倍感坦荡。
时纯坐在副驾驶，听到旁边的青年继续说：“自我介绍下，我叫岑铭，是个退役网球运动员。另外，虽然有点冒昧，但我想说，你比程三瑞形容的，还要有意思。”
“你带我上哪。”她冷着脸问。
岑铭轻轻“啊”了一声，眼轱辘一转，试探道：“这大半夜的，不如去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