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2/2)
他说:“别忘了,现在裴家是谁在当家。”
满堂死寂,暗涌吞没生机。
裴今澜在时纯的应答声中回过神,只觉得浑身冰凉,后背的疼痛势要将他抽筋拔骨,整个人都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回来。
他上前一步,抵着时纯,将她拦腰捞起。
时纯后背顶在墙上,听到裴今澜轻声问她:“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时纯勾上他的后腰,发觉他脸色更惨烈了些,又着意往后退了退,“要不,我自己站着?”
裴今澜单手上托,脸色都沉了几分,“先回答我。”
她脸颊酡红,抿了下唇,含羞带涩道:“我说,我一直都是真的。”
最后一个字被噙入嘴唇。
裴今澜捧着她的脸颊细细吻去,吻她的眼睛,鼻尖,嘴角,莹润雾气蔓延而下,狠狠咬她的肩膀。
时纯吃痛,不自觉去抓他的后背,隐约感觉触感有些奇怪,婀吟声不自觉从她口中蹦出,时纯本能地咬住唇齿,再无暇顾及其他。她勾着他的脖领,与他耳鬓厮磨,唇齿相依,沿着简白的墙壁,和影子纠缠着,吻得难舍难分,像是要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怨愤都就着这一通欢愉发泄出来。
“换个地方。”裴今澜捞起时纯,两个人叠在一起往卧室挪。
月光湮灭的空荡室内,遮光帘上影影绰绰,万籁俱寂,只剩下低迷的轻喘。细细的婀吟遍地散落,被人仔细噙起,然后碾碎在唇角,滑入花礁,又被层层叠叠的波涛声倾覆吞没。
“疼。”
时纯挣开一点空隙,声调娇得跟花苞似的。
裴今澜半支着上身,剥开身侧的衣物,手上继续摆弄,不放她逃走。
时纯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不忍再听自己的腔调,咬着牙去推他的肩膀,离得略远了点,她这才发现他上半身从始至终都整整齐齐,就连袖扣都没解开。
注意到时纯的视线,裴今澜翻身靠在床头,去摸她的眉眼,“阿纯,要不要自己上来。”
不等她回话,裴今澜顺势从身后抱起时纯,把人叠放在大腿上,侧过脖领去亲她嘴角,“我想看你,让我看着你好不好。”
折腾到后半夜,时纯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有些认床,乍然换了环境也有些不适应,半夜醒来就发现裴今澜并不在房间,她随手裹了件他的风衣,走到外厅,就发现他穿戴整齐,正靠在外面沙发上,醉酒似的呢喃,浑身都烧得滚烫。
裴今澜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看到时纯,下意识将人搂进怀里。
时纯感觉他身上药味极重,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气味,让人心中难安,又神魂颠倒。
她连忙扶住他,手指碰到他的脖领,忍不住惊呼,“怎么烧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纯慌忙去给小杨打电话,确认金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这才去重新换了衣服,然后半跪在地毯上去哄裴今澜,“我们先躺在沙发上好不好?地上潮,会着凉。”
裴今澜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腰,力道紧得让她呼吸不畅。
“阿纯。”
听到他这么缱绻又呢喃地念着她的名字,时纯怔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断断续续道,jsg“以后,就跟着我吧。我还是……还是会好好保护你的。”
时纯心头一震,恍惚间闪过什么念头。
门铃声突然而至,时纯听到话筒里声音,才记起岑铭就住在隔壁。
有岑铭帮忙,裴今澜总算是好端端地回到了卧室。时纯留了个心眼,安排的房间不是他们刚刚用的那间。
岑铭见裴今澜昏迷不醒,竟然罕见地没有絮叨,也没有打听,等金医生和金卓岸一起过来,确认裴今澜暂且没有危险,这才朝着时纯打了个手势。
“好好照顾他。”岑铭眼神阴沉,像背负着极深的痛恨,“除了你和金卓岸,他们那边的人,我谁也不信。”
时纯讷然:“你信我?”
“裴今澜肯留你在身边,又愿意让你住进这里,我信他的眼光。”岑铭说完就匆匆离去,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事情。
时纯挪动沉重的步子,重新回到房间听金医生的医嘱,趁着金医生在里面准备药剂,金卓岸带着时纯拐到了隔壁的书房。
“开门见山,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照顾裴总。”
居然是和岑铭同样的话。
时纯心里惊疑不定,没有直接答应。
自金卓岸他们进门,她其实就在观察,金医生从接到电话到过来,未免时间太短太急,就好像随时就等在楼下,早就已经预知到了裴今澜的急症,就连金卓岸也是一脸镇定,毫不意外。
此时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请求,时纯也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金秘书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就连程三瑞都防着我接近他,你就不怕我趁机利用裴今澜做点什么?”
金卓岸不置可否:“其一,裴总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其二,让你照顾,是因为此事因你而起,是你亏欠他。”
时纯脸色骤变,金卓岸只落下一句话,“裴家知道了你和裴总的关系。”
时纯立刻站了起来,“他身上的伤,是替我受的?”
刚刚她在旁边,金医生是第一时间去解开他的衣服看伤口的,那么一大片鞭打的痕迹,虽然没有流血,但是伤势深重,力透骨髓,看得出下手的人十分有分寸,有分寸到让受着的人看似无恙,却痛苦难当。
她看得心惊肉跳,很难想象在现今这样的年代,还会有这么残忍的“家法”,
“别担心,这事算是了了。”
金卓岸公事公办地嘱咐她,“从今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冠上裴氏的前缀。时纯,覆水难收,你要当心。”
时纯品味金卓岸最后那句话里的深意,再回神,诺大的房子里就只站着她一个人。
她立刻守回裴今澜身边,想到他不爱太明亮的室内,忙起身将灯光一盏盏寂灭,只留下很浅的床头灯。
一整夜里,裴今澜都因为伤势疼痛和高烧不断而辗转难安,时纯陪在旁边,时不时就用湿冷毛巾替他降温,按时换药,看着他渐渐安稳下来的面孔,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相框里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晚风拂起帘幔,黑暗里动荡不已。
她静静坐着,认认真真端详眼前的男人。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沉定,偶尔才皱一下眉头,平素里那股冷硬的压迫感荡然无存,仿佛只剩下这一具孱弱的躯壳。
躯壳外表坚硬,内里空荡,无所依傍地残存在世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风沙侵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动物们啃噬。
裴今澜肩膀战栗了一下,时纯即刻起身检查门窗风口,等重新坐回来,又挨得更近了点,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角。
“不要怕,裴今澜。”她脸颊挨着他的手背,悄悄话似的同他耳语,“我也会永远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