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仙侠 > 暮春溺雪 > 番外:两位故人

番外:两位故人(1/2)

目录

番外:两位故人

时纯说完话就小跑离开,裴今澜扭头环顾四周,助理和水路司机一个背过身欲盖弥彰地按手机,另一个低着头蹲在港口摆弄锁链。

他脸上烧得厉害,耳畔满是她方才那句暗示:等她来暖,她要怎么暖?

脑海里的画面截停,裴今澜唇角抑制到平直,扬起声调问不远处的男助理,“事儿办好了?”

始终都低着头装瞎的男助理瞬间转身上前,脸上也笑吟吟地说:“那几匹布料全都送进去了,兰老太太这回总算是收下了,算着时间,时小姐这会上去,刚好能赶上兰老太太高兴的时候。”

裴今澜擡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想了想,却没有上船等,反而让他去雇了几位匠人,又亲自沿着假山一路指点到戏楼下头,让他们务必把这条路收拾平整,苔清泉流,松柏苍翠,哪怕是临时修缮,也要在日落前整理得妥帖悦目。

“戏楼里的行头也有些年头了,你亲自去一趟,找程三瑞给你牵线,尽快重新置办几套送上去。”停了停,想到这戏楼到底和兰老太太没直接关系,不过是旧友的托管,偶尔过来在后院里的手工坊里做点活计,消遣度日,于是又嘱咐,“等老太太不在的时候送,就说是协会置办的。”

男助理煞有介事地记在脑子里,见裴今澜下意识又望了眼山上,心里忍不住嘀咕:太太这才离开不到十分钟,恐怕人都没走到戏楼里头,先生这来来回回,东拉西扯,真当他们看不出来他心里已经惦念上了?啧,也忒黏人。

“对了,先生。”

男助理眼底闪过些许不确定,表情严肃道,“有个突发情况,刚刚太太在,我没来得及汇报。”

裴今澜擡眼,他微微躬身继续说,“您来之前,还上去了位客人,也是去拜访兰老太太,听口吻像是提前约好的。”

男助理说完,也拿不准这事会不会对老板的安排有所影响,想到老板平时也不关注演艺圈,于是又补充道:“是个女演员,国民度挺高的,没团队跟着,像私人行程。”

与此同时,时纯教人送了匣子进去,正如裴今澜所料,很快就有人出来接她。

这戏楼只是个叫法,得名于园子里头的老戏台,老一辈的时候,这园子还是皇家的私苑,曾捧红过不少名角儿,近代开放之后整个园子就被这么称谓,但其实是座被后天修复过的园林。

时纯沿着甬道跟着人拐进花厅,四面闭合的小厅里熏着香,围炉旁边的枣红椅子上早就坐了人,她只当是园子里的管事,擡眼看过去却是一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她一脸惊讶,对方却并不意外。

薛元霜正把玩着两枚蟠桃喜鹊的绒花铜钗,见到时纯进来,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探究。

她见时纯新奇,时纯看她,也有种神交已久的错觉。

许多年前在灯笼酒馆,朱衣衣还跟她感慨,始终没让她和薛元霜见上面有些对不住,当时她随口说了句可能是缘分没到,没想到现在真的应验,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们终于等来了最恰如其分的时候。

“时纯?”薛元霜熟稔地擡手,用手里的绒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兰姨临时有点急事,我们在这儿等会。她老人家一门心思都在手艺上,不盯着小徒弟做成了,像会客这种闲事,多早会都想不起来的。”

听这口吻,薛元霜和兰师傅是熟人?

她忽然想起那年陪着穆晚萤看相册认人,其中一张大合照里有个穿着小洋装的女孩,她写给她说是薛家二妞,当年裴今澜的婚约出来,陪老太爷也提过薛二小姐的名头,想来那人就是薛元霜。

薛元霜和裴今澜也算是青梅竹马,她认识穆晚萤并不稀奇,可和兰师傅相熟,却令她有些疑惑。

想到裴今澜也说认得兰师傅,时纯心里迅速过了一遍,便知道他们大约是上一辈的交情。

她搞清楚来龙去脉,当即坦然坐下,来这是客,薛元霜也是,她也不急,瞧着对方手上绒花玲珑可爱,忍不住笑了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薛老师。薛老师也喜欢绒花?”

“以前有部清宫戏,头上的首饰用的都是这样式的,后来就找人定制了几套,闲来无事戴着玩玩。”她一点也不避讳,知无不言说,“兰姨的绒花细作手艺也是一绝。荣华富贵嘛,我也是戴着讨个巧,得了她老人家的喜欢,好开口求事儿。”

她说的坦然,时纯也点到为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薛老师是来体验生活。”

朱衣衣就常常为了新作品提前做功课,时纯随口打开话题,薛元霜笑了下,很自然就递给时纯其中一枚,这才说:“我不是体验派,需要真听真看真感受才能代入角色。我是典型的方法派,技巧足够,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时纯敏锐地听出她的意有所指,接了绒花,故意去引导话题,“薛老师的演技向来优秀,我身边很多媒体朋友都喜欢追你的剧,也去电影院贡献过票房。”

“那你呢?”她倾身向前,突然朝着时纯意味深长地笑,“时小姐似乎不喜欢我。”

时纯面不改色,游刃有余道:“于公于私,我和薛老师都并无交集。突然这么问,薛老师是不是对我有误解?”

正好有人过来上茶,薛元霜站了起来,斜倚在花厅侧面,目光透过被拉起来的厚重的竹幔,忽而轻声感慨说,“怎么没交集。你忘了?我可是差点就进了裴家的门。”

她看了过来,目光里不见得意,是一种浓重的戏谑和不着痕迹的试探。

时纯没察觉到敌意,不免生出一点点好奇,“你觉得,我会因此对你怀恨在心?”

薛元霜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慵懒的猫儿似的支起下巴看她,“不应该吗?”

她毫不避讳地提及,“我的前男友差点害死了你的心上人,我又差点就占了你的位置,你讨厌我,才是人之常情。”

面对她的质问,时纯方才仔细审视两人的关系,她其实从未这么想过,反而一直觉得不管是靳廷钰,还是裴今澜,或者是生养她的那个薛家,她和自己当初一样,其实都是那个最身不由己的人。

同样的应对洪流,她选择了随波逐流,而她用自己的所有兑换了她所能走的做好的路。

时纯其实是有些佩服薛元霜的,相比较她曾经走过的迷茫区,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做,取舍得宜,从不迟疑。

她起身,也坐在围炉附近的扁竹椅上。

迎着窗外显得耀目的天光,时纯微微俯身,目光落在指尖毛绒又精细的绒花钗上,忽然问对面的人:“这个是送我的?”

薛元霜点头,“当然。”

时纯脱下大衣围巾,一截天鹅颈白皙修长,她从身后将长发揽到胸前,转动铜钗利落挽住,转而坐下,侧目看向她,“收了你的礼,我们算不算成了朋友。”

薛元霜脸上带笑,“你比我想的还有意思。”

“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时纯接着道。

薛元霜微微擡眼,她继续说:“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和靳廷钰同流合污,是否会和裴今澜在一起,都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我没有立场去喜欢你,或者讨厌你,就像我的喜恶,也于你无关一样。”

薛元霜打量时纯:“总这么清醒,就不怕他寒心?”

像是彼此心照不宣,时纯立即知道她提的人是谁。

“我不干涉,不代表不在乎。人生来自由,所有决策都应该他自己做主,我信他。”

薛元霜似乎并不赞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万一他也有算错的时候呢?”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时纯甘之如饴道,“我陪他一起扛。”

薛元霜眼角弯起,这才算是真正笑了起来,“怪不得。”

时纯疑惑。

薛元霜说,“你应该知道,当年那桩婚约我和裴今澜是各取所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他没有出事,我们会怎么样?”

时纯微怔,如果当年没有靳廷钰的算计,裴今澜就不会在民政局失约,他们不会经历峰会那场爆炸,她也不会彻底离开。

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裴家指定的那一纸婚约,裴今澜也许会被净身出户,或许事到临头还是会松开她的手。

他们之间所有的保障,她似乎都看不到。

“薛家想要攀附裴家,联姻不过是最简单的手段。裴今澜许诺给我,给薛家的,比联姻所得的十倍还有余。我们家那家老家伙又不蠢,既然有更大的利益,何苦再执着一纸婚书。”

薛元霜看向时纯,“你不知道吧?他那时候,其实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娶你。”

时纯心里轰然一声,明明有所意料,但还是在听到证实时,觉得心里像是被震了一下。

她知道裴今澜对她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来的早晚,快慢,深浅,她并不笃定。

现在,终于有人帮她确认无误,原来他那次真的没撒谎。

他说不让她空手而归,其实是把一辈子都交付了过来。

后来的事情。

薛元霜没说,时纯也明白。

一句天不遂人愿,了断了他们。

可那时候,裴今澜终究是遂了她的心,放她离开。

“当时,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他托人找我,要我帮他演最后一出戏,并且承诺说,无论发生什么,他许给薛家的一切都会一一兑现。”薛元霜笑了一下,释然里竟然带着几分如今尚在的惊喜,“他做到了。”

所以,才有了薛元霜那条模棱两可的朋友圈的婚讯,也有了后来薛家对裴今澜死心塌地的扶持。

时纯下意识站了起来,本能地就想往山下走。

薛元霜喊住她,“时纯,帮我谢谢他。”

她也站了起来,看着站在厅前的时纯,“谢他帮我摆脱婚约,离开靳廷钰,遇到我先生,让我成了如今的我自己。”

时纯冷静下来,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她看着薛元霜,道:“你是特意在等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